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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风此时也有些害怕，他偷偷瞟了一眼插在那士兵脖子上的匕首，心说大哥要是把自己忘了，然后把自己也杀了可怎么办···
但现他就是来找程锦绣的，而且貌似现在转身就溜，当是路人的话好像会嫌疑更大。
顾南风只好呲牙一笑挥挥手说道：“大哥，我是，顾南风啊···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大哥！现在全国都在通缉你诶！你到底干了什么事？刚刚街上还有巡城的，要不我带大哥找个地方躲躲？”顾南风抓住程锦绣的衣袖小声问道。
程锦绣没有丝毫动作，甚至没有抬眼回头，径直一甩袖子开头也不回的又向前走去，在爆竹声中只留下了冷冷的一句“滚开。”
顾南风愣在原地一时没搞明白状况，这个事件，背景，人物和出场设置显然和顾南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他赶忙又紧走几步赶到程锦绣面前“大哥，大哥！这大年夜的你是要去哪啊？大哥？”
程锦绣并不想与之纠缠，刚想顾南风他推开却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掌一下化为拳头抓住了顾南风的衣领冷冷道：“王昶的驿站在哪。”
“王昶的驿站？在那个···”
顾南风说道此处声音却逐渐停住了，他已经想到程锦绣下一步要干什么去了。这年夜的大晚上，非要找有重兵把守的王昶的驿站，还能有什么好事不成？
“我···大哥我不知道啊!那个什么侯爷住在哪我怎么会知道？大哥您先别着急，要不我们先休息片刻···”
顾南风只见程锦绣抓着自己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一张俊秀的脸惨白的厉害，借着月光和灯火一照，额头上亮晶晶的都是冷汗。
这显然不是他原本淡定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南风不清楚，不过他现在这样貌似比原先还要吓人是真的。
“既不以实言相告，何必多言！”
程锦绣松开他的衣领把顾南风推到一边，顾南风被撞到墙上揉了揉脑袋，他本以为程锦绣得揍他一顿或者骂两句什么的，起码这样他也知道下面该接什么。
但现在就这样走了，顾南风心里反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大哥！你都没看见他带了多少守卫！你别去！”
顾南风本来想再叫住程锦绣说些什么，但他现在还是一脸的蒙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急的一时之间追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在原地直跺脚。
就在此时，前面的巷子拐角处又急匆匆走出了两个人，打头的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正是齐世景。可还未等齐世景走出来说话，程锦绣的长剑已经握在了手中二话不说向他横劈了过去。
“嘿！”齐世景被吓了一跳没料到竟然还有这出，慌忙矮身躲过了这一剑，由于身旁爆竹声音太大只好喊道：“住手！是我啊！”
程锦绣似没听见一般手中长剑剑锋一转转劈为刺，又向齐世景挥了过去。
齐世景一连躲过了好几招，也发现他这显然是有什么不对。前几招还有些模样，知道后面不要说出剑了，似乎大有站都站不住的感觉。
“侄儿！你要做什么！？”齐世景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剑随手扔在地下大喊道。
程锦绣眼也不抬眼，便要去捡那长剑却被齐世景拦住了“我还没有问问你要做什么？苟活的小辈别拦我的路！”程锦绣欲甩开齐世景的手臂但后者却就是抓着不放。
“你拿了剑又要做什么？去找王昶为父报仇？我见你是疯了不成！”
话到此处才算是说道了正点，程锦绣额头上青筋直跳转过身来一把揪住齐世景的衣襟“卑鄙之徒你怎有颜面说出此言！我且问你为何不救！为何不救！”
胡同拐角处魏央锦刚刚赶到，手中还提着一篮饺子，见到程锦绣还没来得及高兴两人在一块吵起来了，顿时惊得把饺子篮儿一扔上前和解。
此时顾南风也跑了上来，现在时局紧迫他也没时间认识对面的这个小姐姐是谁，任凭两人是生拉硬拽也没能揪的动他们丝毫。
“你且教教我该如何救！兄长在头一天就担下了所有罪名，如果我再把此事告诉你的话，那结局只会是你们一块死！”
“所以，所以这就是你贪生怕死畏畏缩缩的理由吗！眼见父亲受尽侮辱，你竟然还能熟视无睹视若罔闻！何其冷血！”
“兄长之意已决我还能怎么做！王昶此行看似为你而来其实更是为了除掉兄长，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有你的存在！如果这次兄长没有死这件事情就永远都没完！”
“哈···”程锦绣冷笑一声，目光如尖刀般直盯着齐世景“念你我曾以叔侄之称我今日便不杀你！我今日便要取了这王昶的首级为父亲献祭！”
“程锦绣！你给我清醒点！”
齐世景似乎彻底被激怒了，他大喝一声一手拉住自己的衣襟，右手反手“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了程锦绣脸上。
“兄长为了见你一面，能让你活着花废了多少心血和精力你知道吗！兄长走到今日之处，也多半是拜你个大孝子所赐！他何尝为自己考虑过什么？你现在这样子要去闯王昶的驿站，你把你父亲给你换来的这条命当什么！”
估计这一辈子也没有人敢打程锦绣，更别说···
这一举动把顾南风和魏央锦都吓呆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很默契的都后退开了一步，瞪大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看看那个，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见气氛变得紧张异常。
程锦绣狠狠一甩放开了抓着齐世景衣襟的手，瞬间两人都一言不发的对视着。
顾南风见状还以为是要出什么大招要接着打，赶忙双臂一张插到齐世景和程锦绣中间大喊道：“诶诶！冷静冷静！有话好说！大哥你千万被生气！一定要冷静！”
“公子你···冷静···疼，疼吗···”魏央锦的手隔着袖子颤颤巍巍的摸了摸程锦绣的脸，他原本有些惨白的面颊上依稀能看到一个清晰的掌印。
程锦绣挥臂拨开了魏央锦的手，再没多说什么捡起长剑还鞘转身便向官道另一头处走去。
此时一股冷风刮过吹得齐世景也清醒了几分“你们两个还愣着做甚？赶紧去把他找回来！”
齐世景紧锁银眉懊悔的掐了自己一下，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好以长者的身份命令顾南风二人去追。
程锦绣的腿脚还没有完全活动过来，但单就跌跌撞撞的走在巷子中，七拐八拐也很快甩掉了顾南风他们，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找到那行刑台。
烈风呼嚎着卷过大地，吹开了半米来高的石台上那一层薄薄的积雪，但在那被染得半红的积雪下，除了那几摊殷红的血迹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程锦绣轻抚过石台上那些已经冻成薄冰的血迹，口中的牙都快咬碎了。
他已经什么都想明白了，程奕之所以没有张贴通缉令是因为怕这样程锦绣在绵山此处就会更早败露。
叫齐世景拿走自己的长剑是为了使王昶信服。
谈天下大势并不是苟且偷生而是希望自己能懂得急流勇退，并非不报，而是更希望能够平安。
让自己在最危险的今日前来郡守府不知冒了多大的风险，而在禁军的下全城都会被搜到，而且程奕也深知程锦绣肯定不会躲，正面杠就是必死。
就连只见过一面的顾南风和那契丹的姑娘，在大年夜中竟然都没有安稳的呆着，上街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寻自己。
他们说得对啊，现在硬闯的话的确就是送死，但是···
十二年前，自己还年小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奕在自己眼前被火海吞噬。
但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可以像当年父亲救助自己时一样去为程奕担当些什么，但他却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为自己而丧命。
而且，这一次是真的死了，没有丝毫悬念的。
“废物！废物！”
程锦绣的指甲几乎嵌进土中，一拳重重的打在那石台上。人手显然硬不过石头，顿时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好似一朵朵红梅般抢眼。
“我程锦绣此生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誓杀你王昶！”
此时身边又开始响起了一些人家点燃爆竹的炸响声，当时显然还没有烟花，除去一联儿穿起来的炮仗，和一个一个点燃的小爆竹外，一响带一个黄色焰火的就是当时最高级的烟火了。
街道上萧条而冰冷的空无一人，时而有一些爆竹被炸飞的碎渣飘会随着飘洒的雪花飞上空中。
只是这些盛景烟火落到程锦绣眼中已是满目凄然，他不断咳嗽着靠墙边走在官道上，实则已经是满目凄然。
现在的绵山郡基本已经被搜遍了，但保不齐王昶说不定还会再次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再过几日驻扎在城内城外的军队便会陆陆续续全部撤走，到时候这本来就没有守卫军的绵山郡，估计也就是一具空壳了吧。
加之这里很可能会被安上“叛党余孽”的罪名，若不是山高水长有天险为关，没有了程奕大概也用不了一月，就得与北方三洲一样彻底沦陷了。
这里距离战火交界地带和帝都太近，又刚好被夹在中间，只是可惜了那些世代在这里生长的子民们，怕是终究躲不过一场战火。
王昶即将为帝，大战在即，此处已经成了众矢之地，就算程锦绣心中有一百个难舍难离，也只有先行离开这一条方法了。
程锦绣眼看着远处绵山郡的边缘，靠近帝都方向地区竟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顿时，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已经在程锦绣心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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