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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峪乡,麦草地。
“小熹,怎么在这里坐着?”
老人慈和地询问目光呆滞的小姑娘,浑浊的眼中满是怜爱。
小姑娘抬头,面容稚嫩清纯,眼神懵懂清澈。
明明应该是二十八岁的成年人,瞧上去却是未成年的孩子一般。
老人暗叹,只揉揉姑娘的头发,等待她的回答。
良久,姑娘道:“婆婆叫我午饭之前不要回家。”
“这样啊,”
老人像是习惯了姑娘较常人长好几倍的反射弧,她说完话便十分顺溜地接上,“那你坐到树荫底下去,这时候日头烈,晒伤可不好。”
姑娘没反应地瞧着老人温和的目光好久,才慢吞吞地说:“噢,好吧。”
老人见她说完,又停了许久,才终于缓缓站起来,动作滞涩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行动间仿佛都能让人听到骨骼碰撞的声音。
她走到大树下,坐在树荫里,挺直腰板儿,板正无比。
然后一动不动,安静得像一幅油画,或是静止的默片。
老人叹息一声,将手背在身后,摇着头走开。
可惜啊……
树荫下的姑娘一动不动,直到午饭时间到了,各家烟囱中冒出饭菜的香烟来,她才像是收到信号了一般眨眨眼睛,慢慢地站起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喜丫头,回来啦!”
“喜丫头,又去坐田墩啦!”
“喜丫头,闻着饭菜香了吧!”
“喜丫头……”
一路上许多乡亲热情地对着她打招呼,可她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只顾埋头走,而大家也都见怪不怪,招呼完便顾自个儿做事去。
姑娘走到家门口,略略一停,目露恍然。
她转身对着来路,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苏婶婶好。”
“杨婆婆好。”
“陈爷爷好。”
“姚叔叔好。”
“……”
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
一个也没落下。
身后的家门被人拉开,老人家的声音沙哑干涩:“陈熹,做什么!
赶紧进来,别在外头丢人现眼。”
说完她也不等姑娘回答,径自朝屋里走。
“……噢,好的,婆婆。”
陈熹听见老人的声音,恰好该说的都说完了,便随乖巧地走进去,关上门,隔绝一切探寻的目光。
陈婆婆冷着脸坐在饭桌前,什么都不干,就盯着姑娘的动作瞧,等姑娘也坐下,已经过去十来分钟。
她叱道:“动作慢成这样,脑袋还笨,不知道你这样的憨货要来有什么用!”
“换了个大福之命,除了命长点,也没见你福气多到哪里去!
真是个废物点心!”
“老婆娘三分本事都没学着,等我这老不死的去了,看你这小妮子怎么办!”
见这姑娘就呆呆傻傻地听,陈婆婆心中更气,用手中的筷子敲敲碗,提高声音,几乎是对着姑娘的耳朵吼:“傻坐着干啥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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