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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脚前的壕沟里两军的士兵还在用拳头和牙齿战斗,这种交战模式在许平的设想里会对闯军非常有利,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越来越多的明军被打死在阵前的地上,而躲在壕沟中的闯军损失则小得多。
“骑兵,突击!”
选锋营的马队队官对这种交战方式已经无法容忍,他不做请示,就自行落下面甲,当先带着五十名骑兵绕过战线向许平的侧翼杀去。
“狗官兵杀上来了!”
田在星大喝一声,刚才一直在看迟树德等闯营骑兵厮杀,这位西营骑将急得是抓耳挠腮。
田在星并不知道自己本姓本名,他是被张献忠从一个田间的弃婴坑里拣出来的,在西营的童子营长大,跟着三爷、四爷这么多年,田在星就学会了一件事:杀官兵。
选锋营的骑兵进攻没能引起许平的注意,他手里有数百骑兵,还有严阵以待的长矛手,面对这种迹近自杀的冲锋,他只是简单地下令迎战,然后就又把注意力挪回步兵厮杀的战场上。
这些勇敢的明军骑兵很快就全军覆灭,在这场交战中,田在星砍倒了两个明军骑兵,他意犹未尽地向对面望过去,注意到一面旗帜在战线侧后飘扬。
“那是选锋营的营旗么?”
旁边的人看看,摇头道:“不是,这么矮,看上去就是个队旗。”
“队旗也好啊,听说黄候的部下,还从来没有丢过一面旗帜呢,让他们看看我们西营健儿的厉害!”
田在星一夹马腹,挥舞着码刀冲出:“杀官兵啊,杀官兵啊。”
看到骑兵自行突击消失在闯营阵后,心知他们凶多吉少的贾明河仍抱着一线希望用力观察,见到从阵后突然冲出二百多名闯营骑兵,贾明河一颗心落入谷底的同时,茫然问道:“这里到底有多少闯贼啊?许平是怎么隐藏他的哨探的?”
差不多一呼吸间,贾明河沉声喝道:“丙队上前,攻击闯贼骑兵。”
而许平则是大吃一惊:“谁下令出击的?”
田在星冲向的那队明军,是刚刚进过苦战从战线上退下来的一小队旗手,他们的同伴此时大多在壕沟中与闯军苦战,队官担心队旗会在混战中损害,既然战况已经不需要用旗帜指挥,便命令旗手保护着队旗撤到边上等待。
二百名西营锐士跑出一个大弧圈,向那队孤零零的旗手杀去,见到这么多骑兵杀到眼前,十个护旗手、鼓手们眼见来不及掩护队旗后退,就把掌旗手团团围在中心,几个手持长矛的护旗手站在最前,而鼓手们也纷纷抽出腰刀准备迎战。
“好厉害的鹰爪牙。”
田在星从这队选锋营士兵身边第一次掠过后,狠狠地骂了一句,面对大队的敌骑,这小队明军紧紧团成一团而不是散开,结果没有几个西营骑士能够贴近他们。
几个明军士兵被砍翻在地,但同样有三个西营骑兵被长矛刺中,落下马去,西营的马队滚滚涌过,激起大团的烟尘,而那面队旗仍竖立于烟尘之上。
这时明军的长矛手已经杀到田在星面前,他们平端着长枪小跑向前,仍能稳稳地保持着方阵队形,收马不及的西营骑兵被明军长矛手一个突刺,位于前排的就纷纷跌落,不等站起就被钉死在地上。
此时田在星已经拨转马头返身再向那面旗帜杀去,他冲到那面旗帜旁边时,明军掌旗手已经把军旗交给左手,将它护在肋边,右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手铳,稳稳地向前举起,指向一个把马刀高高挥起的西营骑兵,在把刀升到最高点就要迎头劈下的那一刻,几乎指到脸上的手铳砰然一声,西营骑兵一个倒栽葱就从马背上摔落。
射击后掌旗兵立刻松开手铳任由它跌落在地,右臂回缩去抽自己的佩剑。
这时田在星不顾仅剩的两杆长矛,猛地一勒缰绳,把坐骑急停在那个明军旗手旁边,在完成这个漂亮的骑术动作的同时,田在星左臂一长,抓向那杆军旗,同时把手中的刀狠狠沿着旗杆挥下去,一刀就把那个旗手的手指统统砍断。
“狗官兵,”
手指已经感觉到了旗杆,“拿来吧!”
随着一声大喝,田在星就打算加速离开。
但几乎同一时刻,左前臂一阵剧痛,在明白发生什么事以前,田在星已经发出一声大叫,他左臂触电般的缩回,但却看到自己的左手仍紧紧抓着他的战利品。
而那个明军旗手已经抛下血淋淋的佩剑,右手紧紧地抓在旗杆上将它夺回。
田在星和那张隐藏在面具后的双眼一个对视,它们仿佛也和面具一样闪动着金属的光芒。
田在星无暇多想,挥手又是一刀,把旗手右手的几个手指也砍了下去。
“狗官兵。”
痛得呲牙咧嘴的田在星又是一声大吼,坐骑已经开始启动,他抛去单刀探身去抓那失去支撑正慢慢倾倒的军旗,却一把抓了空,手指贴着旗杆滑开,田在星用尽全力伸长手臂,抓住了自己那只还在旗杆上的断臂。
马从明军护旗手身边冲开,“新军的旗帜,被我们西营缴获了。”
兴奋的田在星正待再次发出一声大喝。
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霹雳般的排枪声,接着身体就猛地前冲,好像有一块巨石撞在了自己腰间。
“狗官兵……”
在摔落到地面前,田在星已经失去了视力,眼前一片漆黑,但他的右手仍紧握着自己那只牢牢固定在旗杆上的断手:“杀不尽的鹰爪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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