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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是短暂的,那声音却还在继续,一条线般在人們的耳膜绵延不绝。
听到这声音地人,无论周军还是韩军,一瞬间都有了放松的表情。
万素飞反应过来,是己方城头在鸣金!
是韩笑地命令?他要放了他吗?很是奇怪……
不过,这时她又并没有时间来想那么多,虽然也许,这是心中的借口——可她毕竟是军前指挥官,自然还是不该忤逆国主的旨意。
一直蓄积在胸腔的一口气被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吐出,万素飞做出手势,铁壁合围打开一个缺口,供被围者缓缓而出。
从这个缺口中,周荣才看清楚盾牌后面的结构,并不是一般所见的人力所持,而是固定在巨大的战车上,由机关操作,难怪以几十匹战马的力道也冲不开——利剑可以刺破布袋,却如何劈得破城墙!
而那些机关的构造让他流下冷汗,万素飞显然太了解他了,每一式都有着极强的针对性,可以应对他的骑兵的各种变化,而在如此短时间内造出如此强大的军械,又在此一战中指挥得近乎完美,他断定,即使是万素飞,也是远远超出正常水平的发挥。
他简直想回头大喊一句,妳***是不是就为了跟我打一仗才倒戈?
当然,终于这并不曾发生。
远方同样传来收兵的鸣金声,这一队人马,在令人窒息的平静中,缓缓撤出包围圈,好似赤色的长蛇,在千钧一发之际游出巨兽的血口,而远方后备的赤骥部队,也因这盾阵变化未穷,不敢重蹈覆辙,都抑制在一种临界的状态,就像用剑指着巨兽的猎人,反过来也忌惮巨兽的爪牙,不敢轻举妄动。
万素飞目送他們远去,喉咙里再次像被什么梗住了。
她做了如此周密的准备,是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可没想到,也败在对他太过了解——周荣从来都没用过两段冲,因此她才没列入考虑之内——这次,大概他也是预料到她可能会有办法对付他,才生发出的变化吧,而这一小小的变化,就破解了她倾尽全力设计的盾阵,让人好不甘心。
明黄的云龙旗渐行渐远,终于,连一直提刀殿后的副将也拨转马头,赶上大部队,留下中间鲜血未干的战场,好像有巨神拖过红色的披风。
片刻逡巡之后,敌军低沉的回营号角吹响,万素飞的手一下子松了,锋利的箭头深深射入脚下的泥土,同时整个人也不可控制地半跪下去,扶着那支箭,站不起身。
旁边护卫惊慌地来扶她,“王妃没事吧?”
“受伤了吗?”
“太累了吗?”
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她只笑笑,极其微弱地摇头,“没事,只是……烧干了……”
“传令全军,也回城吧”
,半晌,她挣扎着站起来,道。
于是棕色的方阵如来时一样整齐,也开始向城内移动,就这样,一场双方都有机会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的战斗,在风险的衡量下却都选择了放弃,变成伤亡很小的一次试探**接。
接下来的任务,大概还是对城池的攻守作战吧。
万素飞在入城前最后回望,距离太远,她看不到周荣,可心里就是觉得,他也在向她看来。
不要问他为什么亲身涉险,那还不如问她为何执意出城。
微风拂过脸颊,沾满汗水的皮肤凉嗖嗖的。
她有点冷静下来,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庆幸的心情大规模涌上来,要不是城内鸣金,又是一个极难做出的选择吧。
然而这心情中,却又间杂一丝丝遗憾。
他們到底,胜负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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