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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父亲,你怎么能私拆我的信呢?”
周鸿说话都结巴了,平生头一次尴尬的无以名状,他低头去瞧,叶芷青写道:“周少将军,见字如晤!
扬州一别许久不见,收到少将军来信,问及军中将士之症,我略知一二,敬告知悉。
此症有个学名,叫坏血症,多见于长期航行于海上的船员。”
她后面详细的说明了为何长久航行于海上容易出现这种症状,以及如何应对此症的解决办法,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纸,读来一目了然,竟然替东南水军解决了多年顽症。
周鸿一面庆幸叶芷青在信中并无多余的话,只在信末祝他安好,再无赘言,并不能因为这封信而让人瞧出任何暧昧的字眼。
但是另一方面,又有点神不守舍,想着她是否跟那位漕帮副帮主有些什么,他恨不得能透过信纸看到她当时写信的心境。
周震私拆了儿子的信,也是事出有因:“这不是来恩泰着人送来的信,伙计跑到军营打听,说是你随船出海呢,便把信送到了家里。
正好碰上我回府,那送信的伙计说来恩泰交待了这封信极要紧,我便想着是什么紧急的事情,你既然不在,为父替你处理了也是一样的,才打开了信。
没想到还真是件紧急的事情,你这是哪里认识的朋友,竟然替咱们解决了大难题!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要事在身,不如将他请了来咱们营中,跟你连叔一起参详?”
周鸿想到将叶芷青真请到军营里来,就觉得古怪。
东南水军营从建营至今,就从来没有女子入营服役过,只除了发配来的犯妇做些浆洗的活儿之外。
他见儿子面色古怪,奇道:“难道你这朋友见不得人?”
周鸿:“……她应该很忙,没空过来吧。”
他倒是很想让父母有机会见到她,可是想想她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跟大魏许多闺阁之中的女子全然不同,恐怕周夫人听到要犯头疼,而她也未必愿意见他的父母。
周震见状,便有些失望:“既然他来不了,那就算了吧!”
他很了解自己的长子,一心为国,若是这朋友当真能够方便过来水军营,他早就将人请过来了,而不是写封信去询问。
从回信看也是他去信请教的,对方不吝赐教,已经殊为难得了。
连晖比周震还失望:“我原来以为能见到叶先生,向他当面请教呢,昨儿就盼着少将军早点回营。”
老头在东南水军营一辈子,如今营里的许多军医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包括去了扬州的来恩泰,都曾在他手底下学习过。
他昨日从周震手里看到这封信,琢磨了一晚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兴奋的睡不着觉。
大清早就将明州大营的军医们全都召集到了中军帐,在周震门前站岗。
周震早晨来军营,被他这架势吓住了,一问才知周鸿的这位朋友写来的信竟然当真有道理。
周震拆开了叶芷青的信,也只是粗粗看了一遍,他于兵法打仗上颇有研究,但是于医学上却是两眼一抹黑。
连晖却不计较自己面对的是个医学盲,还兴冲冲与周震研究叶芷青信中所讲的坏血症原因以及应对之策,虽然对她开的方子还未进行实验,但细想战船之上将士们的伙食,无不与她指出的契合。
“……就是这位先生说的,将士们身体里缺少了某类物质,所以才引起了各种慢性疾病,虽然不致毙命,但时间久了却也很麻烦。
正好少将军此次换防回来,就拿他身边的人试验下,按照这位叶先生的方法改变饮食,补充营养,看看症状是不是缓解的特别快。”
叶芷青只在信末署名叶,既不知是姓也不知是名,连晖为人谦虚,对方出言指点,医术见识又比他高明,当能称得起“先生”
二字。
周鸿面色愈加古怪。
如果说周震在不知道叶芷青的情况之下误拆了他的信,只当那是他与友人之间的寻常来信,为着营中将士,想着将叶芷青请到营中效力,但是连晖的举动就更他没想到了,老头竟然称呼叶芷青为叶先生。
他无法想象叶芷青听说自己被营中老军医称为“先生”
之时的反应,但是想想也觉得有趣。
他倒是极想现在就回去提笔给叶芷青写回信。
本来收到来恩泰的信,还当叶芷青并不想搭理他,没想到她却认认真真回信给他,还真为他解决了大难题,就算信里没一句引人遐想的话,却也好似在两个人之间搭了座梯子,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她通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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