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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走出山洞,随手折了根树枝做发簪,挽了个松垮垮的道士髻。
在附近岩石的凹坑里,他找到不少积存的雨水,因为是昨夜刚下的,看起来很是清澈新鲜,于是俯身直接喝了个饱,又摘了几片大树叶做成碗状,兜了些雨水拿回山洞里去。
荆红追盘腿坐在岩石上,瞑目打坐。
他赤着上半身,将依然潮湿的外衣揉成一团盖在腿间。
苏晏猜测因为是湿衣服穿着不舒服——如果自己也有一身腱子肉,这么光着膀子秀秀身材倒是挺有成就感,但很遗憾,白斩鸡还是把湿衣服继续穿着吧。
他端详荆红追的气色,觉得不太乐观,面色青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唇角还有些干燥起皮。
苏晏赶紧坐上石床,想叫阿追喝水,蓦然想起看过的武侠小说影视里,练武之人在调息的时候被打扰,可能会导致行功岔气,走火入魔,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叫醒他。
树叶碗里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流,眼看要漏光,苏晏只好把叶尖凑到他嘴边,看他能不能下意识地喝点水。
水一沾唇,荆红追就睁开了眼。
寒星冰河般的双眼近在咫尺,冷冽而美丽,苏晏仿佛被一股星云漩涡似的引力蛊惑,不自觉地屏息凝视。
他无法思考,只能沉醉,几近目眩神迷。
荆红追就着他的手,把树叶碗中的清水一点一点喝完,开口说话,嗓音有些沙哑:“大人,呼吸。”
苏晏骤然回神,猛吸了一口长气,脸颊上浮起缺氧的酡红:“阿追你的眼睛真是——”
他把“诡异”
咽回去,换了个字眼,“神奇,差点把我魇住了。”
“是我修习的功法导致。
江湖人把魇魅之术称为魔道邪术,其实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夸张,只是在目光交触时,令对方产生短暂的意识混沌,便于刺杀得手罢了。”
荆红追毫不避讳地解释,“方才收功时没控制好,气息外泄,惊慑了大人,是属下的过错。”
苏晏摇头,“我没吓到,就是……”
他失笑自嘲:“迷进去了。
你若是来杀我,只需拿眼睛看我一下,就成了。”
荆红追皱眉,冷脸掩不住语气中的难过:“大人何出此言,莫非还当我是个是非不分的刺客,只要给钱,无论是谁都能下手?大人至今仍在防备我?”
苏晏也意识到玩笑开过了头。
平时用“小妾”
之类的打趣,阿追只会害羞抗议,顶多默默走开不搭理,可如果用自己的人身安全说嘴,他就真生气了。
苏晏忙握住他的手,道歉道:“是我的错,以后再不开这种玩笑了,阿追你别生气。”
荆红追默默叹口气,“属下从未生过大人的气,今后也不会。
只是希望大人记住,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伤害大人。”
“我知道,我相信。
那这页就翻篇了,好伐?”
苏晏笑眯眯把他的手当橡皮捏着玩儿,在指节和指根处摸到累累的茧子,天马行空地想,椒盐掌中宝真好吃……妈蛋肚子好饿。
荆红追耳根发烫,却又舍不得抽回手,任由他搓来揉去,忽然听见他腹中骨碌碌一阵空鸣,顿时反应过来:从昨日中午到现下,粒米未进,自己还好些,毕竟是练家子,受训时饿上三四天也是常有的事,可苏大人年少体弱,从未吃过这种苦头,哪能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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