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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那年过春节回桥边镇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之后举家迁出小镇。
父母说落叶归根,以后回这里养老。
外面世事喧嚣,这片不再蔚蓝的天空下,我不可饶恕地渐渐淡忘了乡愁,忘记了童年。
经历了爱恨情仇、失败的低潮和成功的喜悦,直到前不久,青春的伤痕像一道灵光划过脑际,对乡土的眷恋死灰复燃,我毅然辞职离开了北京。
留在这里最近的记忆是大一那年过完年我们拎着大包小包去搭车,父母往包里塞家乡的特产塞了一包又一包。
在他们眼中北京就一荒漠,我们学生娃在那整天忍饥挨饿,日子过得跟清朝通商口岸的劳工似的。
因为耿浩他爹没了,父母说这孩子可怜,给我的东西都是双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给耿浩。
那次回北京时父母说别遭挤火车那个罪了,买张机票吧。
我说,没关系,大家在一起一路快乐。
在火车上,我们快乐地回忆童年,讨论《葫芦兄弟》中的蛇妖什么罩杯,黑猫警长是不是处男,舒克和贝塔是不是好基友……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十年过去了,这镇子的年轻人变少,老人更老,更老的人老死了,有了IFI和商品楼盘,老人会用iFi了。
但它的气质始终没有变,邻里乡间,漂流着万年不变的谣言和口水话。
另一面,雨季的苔藓,秋日的落叶,一切仍然宁静地美着。
苦中作乐这个词语适合于某一境界或者某一年龄段,我已不再是刚到北京那个激情四溢的毛头小子,也没有精力去挤63个小时的级慢车。
独处这个我不再熟悉的小镇,犹如被困于孤岛,心绪烦闷。
我隐约感觉文武的女儿失踪跟我的返乡有着神秘的联系,我的归来扰乱了原本宁静已久的小镇,惊动了沉睡的恶灵。
睡了回镇上后的第一个饱觉,被窗外聒噪的画眉鸟吵醒。
那只硕大的画眉鸟肆无忌惮地在阳台上偷吃花生,迷迷糊糊地来到窗前,它受到惊吓摆动翅膀飞走了,剩下孤零零的我。
想起昨晚上出现在槐树旁边的黑影,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难道真是我眼花了,问题是我从前没有眼花过,那个黑影如此真实,甚至跟槐树一样,在夜下有质感。
不久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文武和周伯站在门外。
我以为小女孩失踪的事情有了线索,连忙招呼他们进来。
他们进门不说话,气氛有些怪异。
我问:“有新消息吗?”
周伯眉头紧锁:“小宇啊,事情是这样的噻,今天凌晨两点文武家的狗狂躁不止,叫得厉害,这烧腊跟中邪了一样挣脱了链子,文武追着它跟到了你家屋后,它在槐树后面刨啊刨,从土里叼出了一只小红鞋……”
我心里一惊:“是小女孩的?”
周伯点了点头,表情凝重又充满疑虑:“小文文失踪那天穿的就是那双鞋。”
我心里又惊又惧又惑,为什么文武女儿的一个鞋子会埋在我家屋后?昨晚槐树后面的黑影又是谁?
文武缓缓抬起头,倦色难掩,眼睛布满了血丝,他说:“小宇,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隐瞒了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我的女儿是我的生命,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了。
求求你了,告诉我好吗?”
文武越说越激动,最后泪流满面,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脚下,拉着我的手,让我告诉他真相。
他似乎已失去理智,哭嚷着说:“为什么你一回镇上我女儿就不见了?你这么多年不回来,为什么偏偏现在回来?小宇,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好不好?”
被他吓到蒙了头,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不知道尹德基什么时候到了门口,显然已经目睹我们所有的交谈过程。
他冲进来,抓起文武的衣领,一把将他拎起来甩到了沙上。
别看尹德基精瘦,但蛮劲儿大,做厨师把臂力练出来了。
紧接着,他照着文武脸上就是一拳,打得他捂着脸呜呜哭。
尹德基还想多打几拳,我和周伯立即把他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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