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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净涪的这个答案,看着净涪眼中的傲气,下方一众尸骸像是气极,睁着一双眼睛怒瞪着净涪。
但下一刻,它们就悄然无声地崩散开去。
从脚骨到盘骨,又从盘骨到肩膀……
从下而上的崩散成粉末。
明明是它们最后存留的身体,这些尸骸们却似是没有发觉一样,依旧一转不转,死死地盯着净涪。
净涪也没再说话,而是垂眼迎着它们的视线,看着它们最后的终结。
尸骸尽数化作粉末之后,平地忽然吹起一片微风。
风徐徐,却将这一地厚沉的粉末尽数吹起,卷向半空中的那一片妖冶业火。
尸粉填入业火,业火像是被投入了更多更适合的燃料一样,“呼”
的一声,陡然扩展成亩余大小。
净涪看着这一亩见方的业火,面色有些凝重,却没有唤出他身上的功德金光。
他甚至还将他头顶的那顶紫光华盖给收了起来,自己坐在黑色皇座上,看着那一亩业火随风一转,就向他扑了过来。
业火扑过,直接就以他的一切为燃料,熊熊焚烧起来。
业火焚烧,剧痛无比。
而比这几乎焚烧灵魂的剧痛更动摇人心志的,还有那种随着业火焚烧而打自心底升起的空寂感觉。
像是随着业火的焚烧,身体里的某一些东西一点点消失,而他根本无力阻止一样的。
跟这种感觉比起来,那些始终在耳边、心头起伏的咀咒就不值一提了。
净涪垂着眼睑坐在皇座上,面无表情,就像此时正在被业火焚烧的人不是他一样。
随着业火的持续焚烧,一直隐遁在净涪身上的功德也终于激发。
“嗡”
的一声震荡,净涪脑后悄然显化出一轮虚淡的功德金轮。
金轮虚虚一旋,就有功德金光散落,将净涪整个人护持在金光之中。
但功德金光和业火其实是两种不同的属性,它们之间没有直接的抵抗关系。
也就是说,功德金光不能熄灭甚至是抵抗业火,它能做的,只是在业火破坏净涪的肉身、修为之后,帮助净涪恢复填充而已。
于是这一顷刻间,净涪便真正地陷入了一种水深火热之中。
业火是火,以他的所有一切为燃料,横冲直撞地破坏。
而功德金光是水,在业火烧过之后,以它自身为材,以净涪自己的根底为基,快速帮助净涪重建、恢复。
身体被破坏的感觉让人难受,而重建和恢复也同样不让人轻松。
不过身在这种难以忍受的循环中,净涪却垂着眼睑靠在皇座上,像是睡过去了一般无知无觉,表情平静异常。
但在这样的破坏与重建之中,净涪的思绪却是异常的活泼。
他不是后悔自己当年做下的杀孽。
他后悔什么,后悔在别人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时候反手将人推出去吗?
他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更何况,善与恶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
世事皆是混沌,善恶一体。
同一件事,对一个人来说是善事,对另一个人却是恶事,可是最常见不过的了。
真要去一一辨别,又要去权衡,那一个人的一生,又能做些什么?
净涪没想这些事情,他真正想的,是他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
每一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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