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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2页）

&esp;&esp;可他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

&esp;&esp;“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rry，……”

&esp;&esp;客厅的桌椅板凳还是东倒西歪，周荣躺在这个家里唯一幸存的床上，时不时有来往车灯投映在卧室漆黑的天花板上，搅得他毫无睡意。

&esp;&esp;烦人精肯定早就睡着了吧？下午他想安静开车的时候她一张嘴叭叭个没完，现在他可以定定心心和她促膝长谈了，她又把她那破手机给关得死死的。

&esp;&esp;她是不是以为在隧道里擦眼泪他不知道？嗓子里呜呜咽咽的动静那么大，他又不聋……

&esp;&esp;可他必须说实话，即便她难以接受，他也绝不能骗她，

&esp;&esp;万一她再也不回来找他呢？

&esp;&esp;不可能，她喜欢他，十五年前就喜欢，何况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些天天把爱啊爱挂在嘴边的男人谁能做得到这些？不称职的丈夫多了去了，谁对她好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然后老老实实回到他身边……

&esp;&esp;而此刻的赵小柔也度过了一个无眠夜，她坐在狭小的单人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一点点变亮，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害怕晨曦，就是黑夜和白天交替时那一抹冰冷的灰色让她恐惧，如果再有空灵的鸟叫那就更可怕了，

&esp;&esp;她想起一张去稻城的机票，单程

&esp;&esp;“赵小柔？赵小柔！

赵小柔你站住！

我让你站住你听到了没有？”

&esp;&esp;周荣跟在女人身后追出去，一开始还压着嗓子，后来嗓门越来越大，变成气急败坏的怒吼，整个走廊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这对争吵的情侣身上，路过的护士面面相觑，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周医生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esp;&esp;女人走得很快，长发烈烈裙裾飞扬，像一只黑色白斑凤蝶，振振翅膀就从你眼前消失了。

&esp;&esp;有几次周荣几乎拽住了她的手腕，可走廊里人来人往过于拥挤，女人娇小玲珑的身体倏的一下就从人缝中钻了过去，再出现的时候又是在几米开外了。

&esp;&esp;她在他面前一直慢吞吞笨呆呆的，亦步亦趋跟着他走，谁能想到跑起来竟是如此灵活。

&esp;&esp;“周老师，手术室有情况，顾主任叫您去一趟。”

&esp;&esp;是护士长的声音，嘹亮而坚决，穿透力极强，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她冰冷的余音，

&esp;&esp;周荣顿住脚步回头望去，护士长站在走廊另一边，身后跟着两个见习护士，她和往常一样昂首挺胸站得笔直，鹰一样的目光不容置疑，

&esp;&esp;他又扭头看向赵小柔愈来愈远的背影，脚尖不由自主往前挪了几寸，

&esp;&esp;“周老师，”

&esp;&esp;护士长向前一步，换了个叫法，

&esp;&esp;“周医生，病人在等你。”

&esp;&esp;……

&esp;&esp;赵小柔逃也似的冲进电梯，一秒钟后又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下逃也似的冲出来，她脸上脖子上黏着被泪水打湿的发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衣裙的领口都湿了一大片，

&esp;&esp;“哎呦这囡囡哪能回事体啦？”

众人小声的议论很快被猎猎的风声淹没，她一路跑出医院，跑过马路，跑到无人的巷尾，瘫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哭了个酣畅淋漓，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拼了命压抑自己的哭声，偶尔有背着手遛弯儿的老阿奶经过她身边，也只是听出些细细小小的呜咽。

&esp;&esp;等她哭够了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剪影被夕阳投映在古老的砖墙上，格外冷清，也格外孤寂，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一直看到夜幕降临，看到那片小小的影子最终被黑暗吞噬。

&esp;&esp;她拖着缓慢的步伐走出小巷，眼泪早被风干了，眼睛又干又涩，她远远地望了一眼外科大楼，那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白惨惨的，看得人心里直发冷。

&esp;&esp;她掏出手机开机，微信和qq都安安静静的，过了几秒一条短信弹出来，是携程发的航班信息，

&esp;&esp;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飞往成都双流机场的航班预计在明日凌晨一点三十五分起飞，

&esp;&esp;她看一眼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17：45，还好，时间还够，她最后看一眼那间办公室，转身向地铁站走去……

&esp;&esp;周荣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是深夜十点，患者因麻醉药物过敏休克，还好发现得及时，做了气管插管并进行了抗过敏治疗，十个小时的生死时速，他们一根根掰开死神的手指才把患者从地狱拉回来。

&esp;&esp;此刻他和李鑫蹲在外科大楼的天台上，一人叼一支烟，谁都不说话，大风早就吹灭了烟头，但两人谁都没发现。

&esp;&esp;“兄弟，谢了。”

李鑫终于开口说话了，今天要不是周荣，他估计得从这儿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