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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在半路上,早已东拚西凑,凑得三千银子,专为监中打点之用。
及至到监打听,才晓得现在做提牢厅的这位司官老爷是他老把兄、前任山东臬台史达仁之子,本部主事史耀全。
这史耀全年年在京充当京官,亦很得这老世叔的接济不少。
所以舒军门一打听是他,不禁把心宽了一大半。
及至进监不多时候,史耀全便走来看他,口称:“老世叔暂时委屈。
老世叔平日上头圣眷很好,不过借此堵堵人家的嘴,料想不日就有恩诏,一定还要起用的。
至于这里的一切事情,都有小侄招呼,请老世叔尽管宽心罢了。”
舒军门听他如此说法,虽然欢喜,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当"
,老世侄虽然不要钱,还有禁卒人等,未必可以通融的,便把凑到的三千银子取出来交与史耀全,托他上下代为招呼。
史耀全嘴里虽说不要,却早已伸手接了过来,顺手点了一点,大大小小的银票,一共只有三千银子。
数完之后,仍旧交还了舒军门,说道:“老世叔的事小侄自可效劳,何必定要这个。
况且老世叔在这里头,至多不过三五日,一定就要出去的,尽管放心就是了。”
说罢,扬长而去。
舒军门听他说话,不觉信以为真。
列位看官,要晓得刑部羁禁官犯的所在,就在狱神堂旁边,另外有几间房子。
当下史耀全去后,禁卒便把他领到一个所有,乃是三间敞厅。
房子虽然轩敞,却是空空洞洞的,其中一无所有,不但睡觉的床没有,连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也没有。
舒军门走了进去之后,只好一个人在地下踱来踱去,连个坐处都没处寻。
他老人家生平烟瘾最大,从前在大营时候,三四个差官轮流替他打烟还来不及,此时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但烟具不来,而且连着铺盖亦不送进。
歇了一回,烟瘾上来,直把他难过的了不得。
没有进监的时候,早同手下人讲明,应用物件,无不立时送进。
那知等了三个时辰,还是杳无音信。
此时他老人家的眼泪鼻涕一齐发作,渐渐的支持不住,只好暂在墙根底下权坐一回,后来等到天黑,依然不见手下人进来,便晓得其中必有缘故。
又拜求禁卒把个史耀全找了来,同他商议。
史耀全说:“小侄因为老世叔两三天就要出去的,生怕老世叔一时看不开,或者寻个自尽,小侄担当不起,所以就吩咐这屋里不准多放东西。
这也是小侄一片苦心,务求老世叔原谅一二!
小侄事情多,容明天再来请安罢。”
说完,掉头不顾的走了。
舒军门情知不妙,然又无计可施,只得罢手。
此时烟瘾大发,加以饥火上蒸,更觉愁苦万状。
搁下慢表。
且说舒军门由广西押解来京,手下只有一个老伴当,现在也保举了武官两个差官,都是在跟前当差当久了的。
军门平时待他们还好,所以他三个不得不跟了军门吃这一趟苦。
然而三个当中,只有一个老伴当,名唤孔长胜,一个差官,名唤王得标,这二人还肯掏出一点忠心,替军门谋干。
此外还有一个差官,名唤夏武义,因他排行第十,大家都叫他夏十。
他为人却与那两个不同:自从军门坏事之后,他一直就想另觅枝栖;因被孔、王两个再三相劝,方才一路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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