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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烟灰熏得灰黑的厨房里充满了草药苦涩的气味,易久靠着炉膛的那边脸被烤得焦干,脑子里闹哄哄地满是各种奇怪的想法,差点误了熬药。
这样手忙脚乱地端了药到姥姥的房间里,才发现老人家已经醒来过来了,半躺在床上,脸色不太好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久觉得心里难受,脸上却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凑过去哄:“姥姥,别担心了,村长说之前这样的事情也有的,棺材板塌了,有些骨头就被蛇鼠叼走了,那东西又不能吃,应该就在不远地方,等明天光线好一点了我去找——”
“呸。”
姥姥忽然呸了一口,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狠戾地开口,“哄我干吗?就是那四脚畜生干的事!
老娘当时就应该上山把它给捉了剥皮!
妈了个蛋,真的是作死哦!
说了不让下厨房,说了不让下厨房,你姥爷我拦不住勒……招惹些骚毛畜生,死了都跑过来咬我的鸡!
你娘老子当时还拦我,说我想多了!
呸,那种精怪我还不晓得,说什么要他去还债,还债哪里有全尸都不给你留的道理!
作孽,作孽……”
姥姥说到后面愈发激动,神志看着却也愈发不清醒。
易久吓得够呛,深怕她高血压又犯了,赶紧哄着念着让姥姥喝药,结果还因为这件事情被骂了个臭头——在姥姥看来,易家的男人真是连厨房的门都不应该进的。
好不容易劝了姥姥睡觉,易久死狗一样爬出房间,脑袋里乱糟糟的。
姥姥说话是不清不白,却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那个晚上的事情或许并不是易久的胡思乱想。
姥姥甚至还告诉他,就在姥爷过世的那个晚上,她梦到了一个红衣男孩子到她家里,说按照赌约取走了东西什么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混乱的叙述,让易久下定了决心。
若姥姥真的只是胡思乱想,也说不出狐狸的外貌特征。
只是……
易久侧耳倾听,确定姥姥是真的睡着了,在院子对着天上圆溜溜的月亮看了半天,接着蹑手蹑脚地重新回到了厨房。
他多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不过,他自小便在山村里长大,对于有些事情倒也并不会太过于抵触——因为惊扰了黄鼠狼而行为怪异的村民,被逼入墙角时抬爪作揖求一条生路的灰老鼠,甚至是每年荷塘里抓孩子溺水的水鬼……
易久已经放弃了尝试用科学理论去解释这件事情,那么,现在他能够做的,貌似也只有非科学的方法了。
姥爷欠了狐狸的烧鸡翅,狐狸便偷走了姥爷的头盖骨。
如果给它补上鸡翅,是不是能让狐狸把姥爷的头骨还回来呢?
易久一边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太过于好笑,一边开始在厨房里收拾起来。
鸡翅膀的原料还算是好说,为了招待前来帮忙迁坟的人,宴席上少不了要上全鸡全鸭,易久很不客气地将那几只已经脱好毛的鸡给拆了,取了八只鸡全翅下来。
与白森森的鸡翅膀对视了半响之后,易久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角落,将之前看到的属于姥爷的陶茶缸给取了出来,用冰冷的井水洗了个干净。
不管怎么说,之前姥爷是用这个给狐狸带东西吃的,那么现在依葫芦画瓢也总是没错。
只是接下来易久便遇到了麻烦,陶缸受热慢,加上又不是正经的烹饪用具,贸贸然扔到火里去只怕会裂,可是如今让易久拿着根蜡烛慢慢烧鸡翅也不现实。
最重要的是,也正是因为这受热慢,陶缸更适合炖煮脂肪丰富的肉类,柔和的火力将肉类的脂肪一点一点炖化,肉质也在这个过程中吸收了香料和调味料的美妙味道,变得松软滑嫩。
可是鸡翅这种东西却并不适合久煮,它吃的就是那骨皮之间的一点活肉。
若是久炖,不免皮松肉散,失了美味。
这也正是为什么一般来说鸡翅膀得用炸或者烤的,再不济,用大火过油炒,也是一道不错的菜。
易久犹豫再三,最终定了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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