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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娃子,是回家不?我正要去你家,正好,咱两一块。”
姚祺年撑住自行车,让他大舅上车,问道:“大舅,怎么突然去我家?是我姥姥身体不好?”
大舅呵呵笑:“瞎说,你姥姥好着呢,快走,去家再说。”
姚祺年忍不住又瞧他眼,压下心头疑惑,蹬上自行车往大圩村方向骑。
原来大舅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道从谁嘴里听说的,知道姚家人在收稻谷,还是一毛钱一斤的回收价,就想把家里将近一万斤的稻谷卖给姚家。
毕竟卖给粮站,才八分钱一斤!
看他神神秘秘的,姚祺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没因为大舅是亲戚就好说话,公事公办道:“大舅,你先回去把稻谷晾干了,土坷垃不能掺太多,还有长霉的稻谷也都分出来。”
闻言,大舅老脸一红,没吱声。
别以为老农民都憨厚,事实上他们也会打小算盘,粮站回收稻谷的价太低,他们没法抬价,只能在斤两上造假。
往稻谷里泼水,掺土坷垃,拌石头子,都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大舅原先是想这么干来着,眼下被姚祺年直接点破,臊得脸没处搁。
气氛有些尴尬。
姚四海瞪了眼小儿子,佯怒道:“你大舅还能坑咱们不成?”
姚祺年是个机灵鬼,立马换个脸,笑嘻嘻的递根烟给他大舅:“就是就是,大舅坑谁也不能坑咱家啊。”
父子两一唱一和,大舅起先还有点恼,又听外甥没皮没脸的恭维他,也就不气了,笑道:“那这么说定了啊,回头我让柱子把稻谷送过来。”
柱子是大舅的儿子。
一万斤稻谷,一毛一斤的回收价,本钱就得花出一千块。
姚祺年想了想道:“大舅,你看这样成不成,我按一毛一分的价收你家稻谷,但有个条件。”
大舅喜滋滋的:“什么条件?”
“我本钱拿不出太多,先给你三分之一,剩下的钱到年末补上。”
姚祺年道:“你要是怕,我也不勉强。”
大舅也不是糊涂蛋,别看多出一分钱不起眼,但架不住他家粮食多,一万斤稻谷就能多挣一百块啊!
再说了,他还担心他们跑掉不成?!
这么一盘算,大舅爽快道:“成,就是不给钱也没事!”
谁要是把这句话当真,那就真是个棒槌了,该给的钱还是要给,姚祺年数了三百块给大舅,大舅晌饭都没留下吃,就乐呵呵的走了。
事实上,姚家回收稻谷的价摆在这儿,不愁收不到稻谷,不止大舅,还有同村的人陆续找上门。
几乎哪家哪户都有几千斤的稻谷要卖,这让姚家人很为难,因为他们手里的本钱有限,没法囤太多。
夏天天黑的晚,都八点多了,姚家人才吃过晚饭,坐在院里的洋槐树下纳凉,说着近来的烦心事。
姚祺田压低声道:“要不咱们先不给钱,或者和大舅一样,给三分之一,等年末了再说呗。”
姚四海吧嗒吧嗒抽着烟,不说话。
姚祺田下意识征求小弟的意见:“年娃子,你看呢?”
“大哥,这么做太冒险了。”
姚祺年摇摇头。
欠大舅的钱还好说,即便以后出什么事一时半会还不上,大舅也不会太为难他们,但是门旁邻里之间,赊账太多真不是什么好事,窟窿填满了还好说,要是填不满,有的是麻烦找上门。
此外,让姚祺年不赞同这种冒进做法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没有足够大的粮仓堆放稻谷,一万斤的稻谷已经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空间全部用尽,想要继续囤,就必须建粮仓。
姚祺年到底是普通人,他亲老娘又没给原身开金手指,想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必须稳扎稳打,还要伺机而动。
思及此,姚祺年道:“爸,等我从省城回来,咱们先把粮仓建了再说。”
姚四海也想到这点了,沉声道:“是该建了,我看就建在咱家房后,把菜园挪到前院,茅坑也填了,能腾出多大的地儿就腾出多大。”
他们预算有限,粮仓不能花太多钱,红砖或青砖肯定不能用,不划算,姚四海打算自己去山上炸石头,砌石头墙,这样一来能省下不少一笔钱。
但是房顶不能省,必须要用瓦片,要不赶着下雨下雪天,房顶漏水把粮食打湿,那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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