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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老者端着药碗推门进来,面色比昨夜更显灰败。
"
喝了。
"
他将碗递给陈工,"
毒蛇齿痕有毒,山里的邪祟也沾了阴气。
"
药汤入口腥苦,混着股香灰味。
陈工扶着老张灌下一半,听见天井里传来收拾东西的响动。
老者背着个青布包袱,腰间的烟袋换成了柄桃木剑,正用草绳捆扎几辆纸扎的推车。
"
你们沿着东边那条石板路走,正午前能到新坪村。
"
老者头也不抬,"
记住,回去后莫提昨夜所见。
"
陈工想问什么,却看见老者袖中露出的符纸边角,那些朱砂画的纹路与墙上的八卦图如出一辙。
他慌忙点头,架起已经退烧的老张往门外走。
经过正屋时,他瞥见门后靠墙立着几根竹竿,竿头系着的白纸幡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好走。
当他们终于看见村口的变压器时,陈工听见身后传来隐约的铜锣声,像是某种仪式的尾声。
老张摸着已经结痂的伤口,嘟囔着:"
昨晚那老头的药真灵,我好像做了个怪梦......"
陈工没有说话。
他摸了摸口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铜钱,那是枚乾隆通宝,背面刻着些模糊的符文。
山风掠过树梢,他忽然想起昨夜门缝里看见的脚踝,那枚铜钱的纹路,竟与此刻掌心的这枚分毫不差。
半个月后,陈工在医院病床上醒来。
护士说他和老张同时突发高热,昏迷时一直抓着口袋里的铜钱喊"
莫看"
。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摸向枕头下的铜钱,突然发现背面的符文不知何时已磨得光滑,只剩下隐约的凹痕。
老张在隔壁病房咳嗽。
陈工望着点滴瓶里缓缓落下的水珠,想起那个荒山野岭的夜晚,想起老者最后看他们时的眼神——那目光里有警惕,有怜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仿佛在说:终究是阳间人,不该见那阴曹事。
此后他们再没去过那座山。
偶尔在电工聚会上提起新坪村的线路,同行们都疑惑地摇头:"
那里早几年就通电了,哪来的架线工程?"
陈工摸着口袋里的铜钱,触到结痂的掌心伤疤,忽然觉得后颈发凉。
有些事,终究是不该看的。
就像深山林子里的夜雾,藏着不属于阳间的秘密,凡人一瞥,便如沾了露水的纸鸢,虽能飞回人间,却早已浸透了阴气,要拿半条命来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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