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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蓁晚膳随意吃了几口,出了寮房将身上的银票全部贴身藏好,跟着许氏又在佛像面前跪了半炷香。
她心里有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但面上不显。
可许氏心思浅,什么都写在脸上,频频去瞧屋外的天色。
像是随口一问:“你今夜当真要去?”
阮蓁垂下眸子:“嫂嫂可否遣了守夜的随从?”
许氏斜视她一眼。
“何时去?”
她得算好时间,可不能和阮蓁撞上,让她知道自己偷偷摸摸去求子。
“亥时三刻。”
许氏决定了!
亥时一刻她就出发!
!
!
阮蓁去时,她早就回来了。
阮蓁见她这般,心定了大半。
果然不出她所料,刚出大殿,许氏就冷着脸对着身后的随从道。
“都退下,不用跟着,今夜也无需守夜,扰了佛祖的清净,且看你们的脑袋保不保得住。”
说着,她看向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
“都下去休息吧,我乏了,这边无需你们伺候。”
阮蓁目不斜视,回了寮房,她至始至终从不期待许氏的命令有效。
等他们一走,十几名随从看着点着灯的两间寮房。
而后面面相觑。
夫人的话可以不听,但公子的话必须听。
时刻盯着阮蓁。
万不能懈怠。
“头儿,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如今又在梵山寺,还能有什么意外,真没必要看这么紧。”
“没错,公子如此上心,若我们盯着紧,日后她成了姨娘,若恼了,吹一吹枕边风,就有我们苦头吃。”
有人搓了搓手:“这表姑娘长的跟仙女似的,难怪公子惦记。
不过也用不着我们这么多人看着。”
“侯府的姨娘可不是谁都当得上的,这表姑娘忒没脑子。
竟然还不乐意。”
昨夜给阮蓁送点心的随从当下瞪过去。
“住嘴,公子让盯着那便盯着!
哪儿这么多的废话!”
“那夫人……”
“莫让夫人察觉便是。”
梵山寺的僧人每过二刻钟便会敲一次钟鼓。
阮蓁心跳如雷的数着次数。
——哐。
——哐。
天色浓黑,阮蓁却没有半丝睡意。
——哐。
她侧耳对着墙。
吱呀一声,她听见一声极为微弱的开门声。
是隔壁许氏那边传来的动静!
阮蓁倏然站起身子。
她的动作相比于那些随从而言还是迟钝的。
阮蓁瞧见窗外一闪而过的暗影。
许氏刚走出来,院内的随从连忙纷纷避开,不动声色迅速去了远处藏匿。
其中有人想起许氏的手段,吓得擦汗。
“这夫人去哪儿?险些被她瞧见。”
“我说呢,她好端端的体恤我们这些下人。”
“你什么意思?”
“蠢货,没听说过许愿树下求子的事?”
“头儿,那我们过会儿再回院子。”
他嘴里的头儿寻了块光滑的石头坐下。
“下山的路可就这一条,就在此处休息吧。”
阮蓁轻着脚步放缓呼吸偷偷跟在许氏身后。
不曾被察觉。
通往后山的路,需沿着这条石路,一直走,走到尽头,再往右拐,途经一座八角凉亭,后穿过一道拱形门。
便是了。
夜已深。
顾淮之吹灭蜡烛,外衫刚脱了一半,便听见外头的动静。
月色清凉。
顾淮之眉心一动,来不及深思,身体却做了最快的反应,已然走到窗前。
他面色淡淡,戳开那层油纸。
————
阮蓁看着许氏的背影,眼里闪过不忍。
可昨夜梦里为了保全葛妈妈和檀云的命,她看着自己委曲求全,咬着下唇,白着一张脸任由范坤玩弄。
但葛妈妈同檀云却情愿死,也不想阮蓁受辱。
“老奴的命不值钱,不值当姑娘如此,你姑姑的下场姑娘忘了吗?阮家女行得端做的正,绝不能委身给畜生做妾!”
‘砰’的一生,她拉着檀云,砸出满地的血花。
葛妈妈同檀云的惨死,自己哭的险些晕厥,范坤却轻飘飘让人收拾了尸体,不管不顾把她压在身下。
“她们都死了?你还要跑啊?”
“别哭啊,心肝都要被你哭碎了。”
阮蓁软下的心肠在一度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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