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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幸好。
幸好不是他,幸好他还在,完完整整的,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几度以为就要痛失所爱的绝望与失而复得的欣喜交织在一起,复杂沉涌的心绪使得他每走一步都变得战战兢兢,刺眼发白的灯光给了他一种极度不真实的虚晃错觉。
唐飞泽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明明唇角高高飞扬,却通红了眼眶,湿润了眼眸,眼角有晶莹的液体积聚,在灯光下莹莹发亮。
他急不可待地伸出手,把周身疲惫的男人紧紧拥进了怀里,手臂不断使力,仿佛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胸膛,躯体与躯体之间的紧实拥抱如同火在燎烧,传来了源源不断的炽热温度,唐飞泽激动地想哭。
他颤抖着抬起视线,目光沉定地在对方脸上流连,仔仔细细,生怕有一丝遗漏。
下一刻,他的目光冷不丁地撞进了一双清冷湿润的眼中。
唐飞泽的动作霎时僵住,他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哽在喉,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极为尴尬地放开了对方,连连后退了几寸。
韩景宜是被唐飞泽的动作给箍醒的,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被学生紧紧抱住他简直惊讶极了。
他还来不及多想就被唐飞泽以先声夺人:“老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景宜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发哑,含混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甩甩头,让自己思路清晰些,曾几何时的记忆渐渐浮出了他的脑海。
就在一个小时前,一场车祸仿若戏剧一般在他眼前清晰上演,他在后面看的清楚,可是出声阻止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失控的汽车歪歪斜斜地冲向白芸等人的方向。
电光火石间,一个高挑的身影滕然冲出,猛地把白芸与她身边的学生给用力推开。
紧接着便是刹车声响起,他愕然瞪大眼,匆匆跑上前,地上蜷缩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双腿不受控制地痉挛,鲜红的血液从他腿上涌出,洇湿了一地。
被推到一旁的白芸已经晕倒在地,手脚被蹭破了点皮,翻出粉红的嫩肉往外翻,滋滋冒出血来,她身边的学生额头被磕伤了一块儿,脸色灰败,轻声痛呼。
殷红血液无不刺激着韩景宜的感官,浑身僵直发冷。
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而且比这次伤得更重,车祸现场更加惨不忍睹。
身体本能地感到战栗,似乎有热血冲上头。
旧时灰暗的记忆随着眼前献血艳红的景象渐渐被勾勒清晰,小腿一下子就软颓下去,踉跄几步才勉勉强强地站住。
好在他只是发愣了一小会儿,当即就回过神来拨打120和110,周围围观的群众密密麻麻凑在了一块儿,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挤进去。
他瞅着地上的男子的脸有些面熟,地上的男人生的眉清目秀,身量稍显瘦弱,看上去就一副温和书生样。
韩景宜足足想了好几秒才回想起这人的身份;他记得这也是他们学校的老师,教初中的,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我认识他们,我跟他们是一个学校的,他们跟我都是同一个学校的老师,那个是学生。”
韩景宜一边解释着一边去查看起他们的伤势。
围观的群众们吱吱喳喳对他们评头论足,肇事车辆的车主在众人逼视的目光下缓缓推开车门,一个木着脸的少年,动作僵硬颤抖地下了车。
韩景宜斜睨过去,噫,一个没成年的中学生,顶多不过成年。
少年脸色苍白如纸,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语,他恐惧地看了地上的受害者们一眼,最终把视线凝聚在同样注视着他的韩景宜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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