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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妇人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移了位,看到她瞳孔骤然紧缩,看到她嘴唇剧烈地颤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下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空空荡荡地在屋内回响。
“——是谁?”
……
沈聿疾步出门。
沈非在外面等了颇久,几乎快要眯着眼睡着,身前忽得掠过一阵寒风,待他反应过来,沈聿已经走出去很远。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匆匆跟上。
待他走到门口,沈聿已经翻身上马,浓重夜色中,只瞧见男人紧绷的下颌。
他声线冷肃:“从明日起,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月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外——”
男人语气森然,几乎字字蕴含着杀意:“派人盯住沈白氏。”
说完,他一抽马鞭,寂静山脚下猛然惊起一声长嘶,山间回荡起狂乱的马蹄声,猎猎夜风鼓荡起他的披风,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沈非竟不去追,他还站在原地,脚下如生根一般动弹不得,耳边回荡着沈聿最后几字,忽觉浑身发冷。
只余另几人面面相觑——
公子这究竟是,怎的了?
-
一连数日,整座沈府都笼罩在惨淡的阴云之下。
先是大姑娘恩威并济地收拾了秦绍秦氏夫妇,顺带清理了一大批和秦氏勾结,吃里扒外的仆从,阖府上下自此无不谨言慎行,彻底怕了这位大姑娘。
虽然外面不再有难听的流言,沈府乌糟的风气亦得到清肃,可府中下人们却丝毫不敢放松,个个都当差当得愈发小心,走路更是恨不得绕开疏云院。
然而这还不算最糟的。
那日天蒙蒙亮,有人瞧见一夜未归的大公子面沉如水地穿过回廊,他大袖带风,袍角翻飞的弧度都带着凛冽肃杀的味道。
随后几日,在书房伺候的下人们皆两股战战,无需伺候的下人也都开始绕着熙光室走了。
直到这两日,府中气氛才缓和了些许。
此刻,沈忆就坐在沈聿斜对面。
这日她照常来给沈夫人请安,沈聿刚好在。
目光不自觉在男人无波无澜的面上几番停驻,沈忆直觉,不太对劲。
虽然他一切如常,跟沈夫人说话的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淡漠,她却总觉得他眼底透着彻骨的冷,周身仿似生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沈夫人与他彻底隔开来。
沈忆不认为自己能如此了解这仅见过寥寥数面的兄长,这感觉毫无依据,简直莫名其妙,她肯定是想多了。
再说了,沈聿高不高兴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将这念头从脑海中驱赶出去,沈忆牵起唇,对着沈夫人道:“近来府中事务繁杂,女儿想去护国寺敬香,只当是松快松快,母亲意下如何?”
沈夫人笑道:“好孩子,最近辛苦你了,想去便去罢。
可想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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