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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坐着几个纳凉的老人,摇着破蒲扇。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去,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老…老丈们,行行好…讨碗水喝…歇个脚…”
其中一个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的老头,眯着浑浊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下,大概是看我面无人色、嘴唇干裂的狼狈样,叹了口气,用拐杖指了指村尾方向:“后生,瞧你这样子…村尾有口老井,水还凉些。
那边…就那家,门口有棵枯了半边的老枣树的,家里就一个瞎眼婆子,心善,你敲门问问吧。”
我胡乱道了谢,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挪到了村尾。
果然,一株半边焦黑、半边虬枝盘曲的老枣树,孤零零地杵在一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前。
院墙塌了半边,露出里面同样荒芜的小院。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手腕上如同冰锥刺骨的剧痛,抬手敲响了那扇布满裂纹的木门。
“吱呀——”
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满头银发、眼窝深陷、双目毫无神采的老妪探出半边身子。
她似乎感知到有人,侧着耳朵,声音沙哑而缓慢:“谁呀?”
“阿婆…行行好,讨碗水喝,歇歇脚…”
我的声音抖得厉害。
老妪沉默了片刻,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看”
向我的方向,又似乎穿透了我,望向更遥远的地方。
最终,她缓缓拉开了门:“进来吧…灶屋缸里有水,自己舀…堂屋有凳子…”
我千恩万谢,几乎是跌撞着冲进灶屋,抓起水瓢,从水缸里狠狠舀了一瓢凉水,仰头灌下。
冰凉的井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稍稍压下了心头的惊悸和手腕的灼痛。
喘息稍定,我才打量起这间昏暗破败的堂屋。
墙上糊着发黄的旧报纸,早已看不清字迹。
角落堆着些农具杂物,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供桌——一张蒙着厚厚灰尘的旧木桌,上面摆着一个同样落满灰尘的简陋牌位。
牌位前,放着一个褪了色的木匣子。
吸引我目光的,是木匣子旁边,随意放着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小片巴掌大的、颜色极其暗沉的红布。
那红,不是喜庆的鲜红,也不是时间褪去的粉红,而是一种极其浓稠、近乎发黑的暗红,像是凝固了很久很久的血块。
布料的边缘毛糙,像是被粗暴地撕扯下来的。
更让我心头一跳的是,那布料的质地——厚实、带着隐隐的提花暗纹,即使在厚厚的灰尘下,也透着一股…熟悉感。
暴雨夜,黑水河,翻滚的浪涛中浮起的那团刺目的猩红…那身紧紧裹在浮肿尸体上的、湿透的红嫁衣!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手腕上刚刚平息一点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再次猛烈发作!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阴寒刺痛,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召唤般的牵引感!
像有一根无形的冰线,一头死死系在我腕骨上,另一头…正死死地系在供桌上那片暗红的破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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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我痛得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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