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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玩意实在费神,往往一整天下来,也不过剥一小碗干净的核桃仁出来。
然后还要煮大枣,等到枣子软了以后切开,把核去掉,再用勺子将红枣皮上的软肉刮下来到另外一个小碗里头——这样的轻松的活当然总是要落在阿蛇的身上的。
最后再用那种不过脸盆大小的小石磨,把核桃,泡好的糯米和刮好的红枣泥放在里头一起磨成淡褐色的核桃浆。
做出来的核桃浆要用那种小小的,石头做的小吊锅架在火上慢慢熬,不时地撇掉浮沫。
这期间,易久会在火里头放上玉米山芋等零食,一只手搅拌着核桃浆,另外一只手却总是搂着阿蛇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两人讲着那些他勉强从模糊记忆力挖出来的故事。
三丫往往听不完故事,就会趴在一边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就会看到阿蛇耍着赖,在床边抱着易久的手,被哄着吃下那又甜,又软,又香口的核桃酪。
类似的甜品还有很多,用芝麻和白米做出来的芝麻米浆,又或者是山果洗干净以后在里头塞上糖核桃瓜子花生,外面裹着冰糖在室外冻成脆甜糖壳——三丫听易久说,这叫糖葫芦。
小姑娘倒是不太爱吃那个,那层薄薄的糖衣总是会不小心划破她的上颚。
她爱吃易久用雪梨和银耳一起炖出来的雪梨羹,还有那用老南瓜碾成泥,和着糯米粉捏出饼子来,再去用小火煎熟的南瓜饼,外面是脆的,泛着油香,咬一口里头是黄灿灿的馅,烫得要命,同时又软糯得要命,咬一口舌头上全是老南瓜特有的那种甘甜……
除了这些,每日还有别的小食。
最讨阿蛇喜欢的,是易久给他额外做的凉拌鸡丝。
那是易久看着阿蛇吃着冬日里头连绵不断的肉菜吃得怏怏的,才特意给做出来的菜。
先要在结实的厚罐头里头泡上绿豆,然后把罐头放到灶台旁边热乎乎的地方捂着,这样过好几天,才能收获一小篮子发白的绿豆芽。
可就算是这样,也是冬天里十分罕见的素菜了,接着要把鸡胸脯肉腌制入味以后蒸熟,再用木槌锤松以后撕成肉丝,拌着之前洗好的绿豆芽和特意给阿蛇摊的鸡蛋饼切成的丝,淋着蒜汁和香醋一起吃。
阿蛇有的时候不爱吃饭,易久就会拜托三丫用面粉伴着鸡蛋液,转着锅子烫出一张又一张薄薄的鸡蛋饼出来,然后让阿蛇卷着豆芽鸡丝吃……
反正,易久算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养着阿蛇。
久而久之,就连在一旁总是蹭吃的三丫,在见到外院的娘老子的时候,都被人拉着手咋咋呼呼惊呼了好一会儿……却说是又高了,白了,胖了。
那一年的时间像是过得格外快一些,至少在三丫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等她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好容易辞别了父母亲回到阿蛇的院子里,再仔细看一看那个记忆中的丑陋少爷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好像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人竟然长得好像没那么难看了。
原本瘦得好像一阵风都可以吹倒的身形挺拔了许多许多,脸也变白了好多——尽管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依然不能算是一个好看的孩子,但是至少其他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不会总觉得这是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架子了。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这一年正月,易老爷在请族人吃家酒的时候,第一次想要让易家的这位“大小姐”
出去给大家见个面。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易久正和阿蛇趴在桌上描红。
大概是因为易老爷年轻的时候是以跑船为生,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唯一的儿子到了这个年纪了却完全没有启蒙是一件很大不了的事情。
这其中当然也有秋姨娘的一些功劳。
虽然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和这样的年代,一个人从出生到死去那天甚至可能连一个字都不认识也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易久还是不能忍受。
他认得的简体字在这么多年的重生里头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但是,老和尚却是一个认识字的人。
他有教过易久抄写经书,所以现在易久竟然也能写一笔还不错的小楷——然后易久就硬着头皮,用一本白衣观音咒作为启蒙,开始教阿蛇认字。
于是还是个小孩子的阿蛇从此对那个从未见面的老和尚恨得牙痒……
他不爱练字,不过最终还是乖乖地有听易久的教导。
一方面是因为,那个人就是易久。
而另一方面是,在练字的时候,易久会把不够高的阿蛇抱在自己的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温暖的感觉透过棉衣从背后传来,易久手指松松地握着他的手腕,指尖冻得有些发白,阿蛇却觉得自己手腕的那一处皮肤热得发了烧。
偶尔写错了笔画,易久便会偏过头来跟他说——某个小哑巴顿时就觉得自己变得暖洋洋的,软酥酥的,骨头心头都化了蜜汁在里头。
有的时候,阿蛇躺在易久为他张罗来的厚厚的垫被之中,抱着易久给他弄的汤婆子,身边是易久瘦瘦的身体,鼻子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那种檀香似的体香,常常会有一种错觉——好像在易久来之前,他根本就是做着一个漫长的,灰色的梦的鬼。
他几乎都有点想不出在易久来之前,自己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那个所谓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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