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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并没有先*翅,而是转身又从姥姥之前准备的宴席作料里头偷了几块白豆腐。
用布擦去水分,敲了一个鸡蛋裹了蛋液轻轻刷了一层,然后又及小心地在铁锅里倒了今年新打的茶油,将的裹了蛋液的白豆腐下锅炸。
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豆腐立刻在锅里起了金黄的小裙子,易久心惊胆战,深怕这声音吵醒了姥姥,捉贼一样关了厨房门。
回到锅子前,豆腐正好炸成了麦穗似的金黄。
易久往灶膛里塞了一把稻草,锅子下的火瞬间大了起来,这是用高温将豆腐里头的油给憋出来,这样做豆腐里头便可以少一些油,吃起来也更松脆些。
等到豆腐炸好,易久又将鸡翅倒了进去。
只是鸡翅也是提前做了处理的,用的是竹签,在鸡翅上扎了眼,然后泡了酱油,捞起来的时候又在外层摸了丁点砂糖。
可别小看这砂糖,下了油锅之后,空气中便腾起了一股易久熟悉的焦糖味,混着酱油的味道,愈发让人食指大动。
这般将鸡翅炸得形状略微缩小,表皮发皱,易久才将鸡翅捞起来,小心翼翼地在鸡翅底下垫了纸巾吸油。
然后是切香菇——当然,这也是姥姥宴席上的材料。
只是乡下人嫌弃干香菇贵,用的是自己家弄的鲜香菇。
这玩意其实总是被城里的大厨师看不起——吃油也就罢了,还爱出水,又没有干香菇香。
放在菜里头,最后总是会将整道菜弄得汁水淋漓。
不过放在易久这里,这个特性却正好投了他的想法,每颗香菇去了香菇蒂,表面画十字刀。
然后在陶罐里头先放一层豆腐,再将炸好的鸡翅放进去,最后用香菇将整个茶缸塞得满满的,用酱油八角香叶桂皮等材料挑成味汁淋下去,易久这才心满意足地封了茶缸口子,将其埋在了刚才烧灶后留下的草木灰里头。
拨开灰扑扑的灰,依稀还可以看到灰底下闪烁的红色火星。
这火的温度比蜡烛大,却比明火小,正和易久的愿。
趁着这个时候,易久又苦着脸,将那几只秃翅膀鸡一只一只地斩成了鸡肉碎——他可不敢让姥姥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发生的当晚就下了厨房。
此外还有少了的香菇和豆腐,都要想办法遮掩过去。
等到易久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月上中天。
厨房里隐约漂浮着香菇和鸡肉特有的香味,于是赶紧扒开灰将罐子拿出来。
易久没开盖,而是直接将茶缸裹在一件旧棉袄里头抱着上了山。
姥姥家没手电,易久用的是个自己临时做的风灯,材料是一个旧的白酒瓶和好不容易搜出来的半根蜡烛。
除了能照到自己眼前一尺见方的地方,再远点就黑乎乎的了,照明效果还不如天上的月亮。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易久一手提灯一手抱着一茶缸鸡翅,千辛万苦上了山之后,发现事情好像变得不太顺利。
他站在树和树交叠的影子底下,听着栖息在高高树枝之间某只惊醒的鸟发出了刺耳的叫声,尔后整个世界又回归了安静。
记忆中有湖水的地方是,现在是一片嶙峋古怪的树林。
每棵树都有人腰粗细,树皮的鳞片上覆盖着经久雾气浸染而生出的绿苔。
断不可能是易久离开村里之后又有人发神经填了湖移植过来的。
透明而冰凉的月光无声地倾倒在树叶之间的间隙里头,易久眯着眼睛,觉得自己有点冷。
山上的湖泊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有种冲动就这样掉头回家。
这一切简直是傻透了,他对自己说,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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