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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夏把自己被冰粘住的毛从伊斯的刀上拔下来,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一双眼睛亮亮地闪着光:“你能听到?那可是在很深、很深、很深的地方!”
伊斯收回刀,一把将他提了下来,用他冰川一样的蓝眼珠直直地盯着活泼得过分的幼崽。
“你要是再自己找死,”
他说,“我就把你冻在这里,冻得结结实实,哪里也去不了!”
这是很奇怪的威胁,但奥夏觉得他居然听懂了。
他乖乖地举起双手,拼命点头,同时也忍不住为自己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这种时候蜥鼠应该都会往下钻,我不知道这里居然还会有……”
“‘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
尼亚兴致勃勃地问,“繁殖期吗?”
阿尔茜看他的眼神略带谴责,尼亚却毫不在意——小孩子怎么就不能听这个啦?小孩子自己不是被繁殖出来的吗?我这已经是十分体贴地斟酌过的用词了好吗?
真正小孩子并不懂得大人们各种自以为是的顾虑,只是迫不及待般比手画脚地解释:“不是,这是血树的衰弱期,它会让自己的根钻来钻去,寻找它能够吸收的东西,事实上,它还会捕捉蜥鼠,但那些家伙反而会在这种时候自己凑上去,像是发了疯一样……”
血树,就是屏障里的世界中心那棵巨树。
远远看过去,只能看到它的树冠是深深的墨绿,树干也是看起来十分正常的红褐色,但它延伸在整个大地之下,甚至屏障之外的根,却是暗红色的。
那根极其坚韧,连蜥鼠的牙齿也只能咬破一点皮,皮下会渗出血一般的汁液,是能让蜥鼠为之疯狂的东西——也只有在血树的虚弱期,它们才能咬得动。
尼亚听得啧啧称奇。
“所以,”
他说,“即使你们想趁着虚弱期破坏那棵树的树根,也会被蜥鼠攻击,说不定反而会变成那棵树的养料……好聪明的树!”
聪明得,仿佛有自己的意识。
“你怎么知道我们想……”
一个沙地人战士喃喃地问出了口。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尼亚摊手,“换做是我,一边在沙漠里挣扎求生,一边看着屏障里不属于自己的生机勃勃,也会想方设法地破坏它,得到它,如果实在做不到,甚至宁可彻底摧毁它……因为那遥不可及的希望,才是最大的绝望。”
沙地人沉默不语,阿尔茜却微微蹙起眉头。
她知道他们的任务除了搜集一切科技相关的东西,还有弄清楚那棵树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如果那确实与列乌斯有关,他们自然要想方设法地解决它。
但在他们还并不能确定的时候这样煽动沙地人,哪怕是为了拉近与这些人的关系,也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但在尼亚看来,沙地人对棘人和那棵断绝了他们的生机的巨树的仇恨与敌意,根本不需要他来煽动——他只是说出了事实。
而他所表现出的理解与认同,也的确让两个沙地人战士对他稍稍改变了态度,不再那么沉默地保持着距离。
奥夏的反应却不太一样。
即使脸上长满了毛,小幼崽也并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怏怏不乐,偶尔看向尼亚的眼神似乎更加警惕,甚至带上了一点厌恶。
阿尔茜觉得,如果他们想要找到答案,而不是不由分说地摧毁那棵树以绝后患,这个小沙地人或许是更好的突破口……但小幼崽或许喜欢她的温柔,却更崇拜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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