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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节因攥紧匿名信而发白,信纸上的墨迹被雨水晕染开来,像一朵朵绽开的血花。
信纸边缘的锯齿状撕痕与警局档案室便签本完全吻合——这是有人从值勤记录簿上撕下的关键一页。
“先生买烟吗?“独眼店主的声音从杂货铺幽暗处传来,带着浓重的南京口音。
铺子里弥漫着霉味和烟草的混合气息,玻璃柜台上的煤油灯将店主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得像一个佝偻的怪物。
程墨白的目光落在最上层那包微微凸起的烟盒上,包装纸的折痕角度与林曼婷办公桌上的如出一辙——那是她特有的折纸习惯。
“要带薄荷味的。
“他故意用北平口音说道,同时注意到柜台下方暗格里露出一角的铜制烟盒——那是军统特工常用的信号接收器。
店主枯瘦的右手小指缺失了第一节,切口平整得可疑,与三年前南京沦陷时被日军砍去手指的教会学校校长特征一致,但这位“校长“的指甲太过干净,不像常年与烟草打交道的人。
铜板找零时,老人指甲缝里的黑色粉末沾到了程墨白掌心。
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他看出这是焚化炉特有的骨灰掺着木炭的混合物,其中还夹杂着几粒未燃尽的牙齿碎片。
烟盒锡纸内侧的刻痕组成两个交错的三角,下方针尖大小的孔洞对着光源时,显现出“47“这个数字——这是地下党在南京城最后一个安全屋的编号。
凌晨四点的焚化场被蒸汽与腐臭笼罩,铁轨般的推车轨道上沾满黑红色的污渍。
程墨白潜伏在槐树虬结的枝干间,潮湿的树皮贴着面颊,远处日军哨塔的探照灯每隔三十秒就会扫过这片区域。
第七具尸体草席散开时,露出青灰色的残缺左手——无名指与中指缺失的切割面异常平整,是专业外科手术的结果,而真正阿福的手指是被钝器砸断的。
“动作快点!
佐藤长官最讨厌延误。
“警卫的皮靴踢在某个佝偻清洁工的膝窝,那人转身的瞬间,程墨白注意到他耳后少了那颗黑痣,右手残缺的三根手指切口粗糙,分明是近期的新伤。
更可疑的是,这个“阿福“推尸体的姿势太过熟练,而真正的阿福因为腰伤,从来都是拖着尸体前进。
雨势渐大,程墨白借着雷声的掩护滑下树干。
他的皮鞋踩进一滩血水,水面倒映出焚化炉上方扭曲的烟柱——那形状像极了信纸上被水晕开的最后一个字:“叛“。
雨水顺着观测塔的铁质旋梯滴落,每一滴都在空荡的塔内激起诡异的回响。
程墨白蹲在积满灰尘的角落,指尖触到烟袋时,铜锅上残留的温度让他浑身一颤——阿福离开这里不超过两小时。
烟油凝固的铜锅底部,胶片粘得异常牢固。
程墨白不得不取出随身携带的镊子,在将其剥离时,金属碰撞声惊动了塔顶栖息的夜枭。
胶片上的平面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虚线标注的通道尽头画着个微型焚化炉符号,旁边潦草地写着“1:4“的比例尺。
阿福颤抖的“非人,速毁“四个字边缘晕开,像是被泪水打湿过。
突然,胶片背面的细微纹路引起他的注意。
对着月光调整角度,原本看似划痕的线条竟组成一组数字:12.24.0100。
这串数字让程墨白想起玛丽嬷嬷药盒底部的生产批号——同样的格式,正是去年圣诞夜阿福失踪的时间凌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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