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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见他喝了一口,垂下眼:“老板姓宋,是如今叙州最大的丝绸商行主人,就在隔壁花月楼设酒等候。”
陆华亭闻言便站起身来,又向群青伸手。
两人便这样挪了位置。
上楼时,陆华亭掸掸衣袖:“听说东鹰坊是宋公子
()的私产,某专门过来等候拜会,一次也没碰上,未料喝口酒,竟惹得宋公子主动相邀。”
侍女马上惊恐道:“郎君说笑,老板只是与这东鹰坊主人认识,不知哪里来的讹传,东鹰坊与宋公子毫无瓜葛。”
群青心道,大宸禁赌,若真是私产,他自是不肯承认。
赌坊老板是宋问,她心中有些后悔。
方才不该让崔好跑了,恐怕今夜陆华亭原本是要生事缉拿宋问,她担心一枚玉沸丹,打草惊蛇。
但能见到宋问,陆华亭自然不愿放弃这等机会。
进了厢房,第一眼望见的是满桌河鲜,边缘的盘子几乎要从桌上掉下来,群青却毫无食欲,因为屋里也有那股幽香,屏住呼吸也没用。
“在外面便听见了,兄台竟是早就认识宋某吗?”
宋问年轻,模样清癯,身着绸衣,向二人拱手见礼。
不像商人,倒像是书生。
只是此人眼底也有一点黑,令群青想到了孟观楼。
便听陆华亭道:“鄙姓孟,带着夫人自剑南道过来买丝。
常言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入叙州第一件事便是打听叙州最大的绸商是谁,以后还要仰仗宋老板。”
说罢,还从袖中取出一匣明珠递给宋问。
宋问会意,笑着请二人坐下后,看看陆华亭:“原是来进货的,那还不好说?宋某手上,正好有一批织花双绉……”
只听羃篱下传出冷冷的声线:“我们是要卖给胡商,胡商压价本就厉害,双绉太贵,何况是织花的,挣不到钱。”
宋问一顿:“那还有叙州盛产的古香缎……”
“胡商说了,今年与西蕃停战,宫中送了大量古香缎入西蕃,恐怕也卖不上价了。”
群青道,“眼下西域时兴的,正是几年前的新料,我们想要提花罗,不知价格比往年何如?”
宋问稍加思考:“一匹,得五十两银吧。”
“太贵,比之苏杭价高,今年尤其高。”
说着,便起身,扯扯陆华亭的衣袖。
宋问急忙拦住他们,望向陆华亭:“家里生意,似乎是娘子做主。”
陆华亭瞥了群青一眼:“见笑了。”
宋问靠在椅上,再也不敢小瞧这羃篱娘子。
方才一试,此女对丝绸原料、价格了如指掌,再瞧这砍价时凶悍模样,岳父还来信说有人自长安来查案,只怕是草木皆兵了。
“不过是一批提花罗而已,若能结交孟兄这个朋友,送给你们又有何妨。”
宋问话锋一转,“不过,宋某好奇,娘子的玉沸丹是从何而来?”
群青思忖片刻:“我们打听丝商的时候,遇着个娘子因家人生病筹钱,说此物可以强身健体,在丝商中颇为流行,将玉沸丹卖给了我们,只是不知如何服用。”
“此物的确可以强身健体。”
宋问笑出犬齿,“你们的饮法也并无错处,只是用普通的酒,未免暴殄天物,某今日款待,娘子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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