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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若幽语声笃定。
霍危楼扬眉,“本侯此前便疑月娘,可宋媚娘却不过求个赎身,她杀人的心思,当比月娘要弱,且她虽待月娘好,却也不过是情同姐妹,如何能为了月娘当真杀人?”
戏班内的戏伶,宋媚娘算是待的时日最长的,从前的许多年她都未曾反抗,为何到了如今,为了一个小小月娘而杀人?
薄若幽唇角微抿,似乎也有些犹疑,可她还是道:“若只是情同姐妹,或许宋媚娘不会起杀心,可如果……她们并非姐妹,而是母女呢?”
“母女?”
霍危楼不禁坐直了身子。
薄若幽认真道:“适才在厨房,民女听船工们说,当时宋媚娘呕吐不止之后,曾怪罪过是他们做事不尽兴。
只因宋媚娘此人,食不得栗子,但食此物,便如同中毒一般呼吸窒闷生出疹子,甚至还可更为严重。”
霍危楼面露疑窦,薄若幽便道:“此状的确古怪,因栗子乃是寻常食物,并无毒性,可世上有些人,的确受不得栗子,好比有人天生喜好或厌恶某些食材,而不能食用栗子之人,亦是天生。
适才民女问了义父,义父说他看过一本医书,那医书之上便提起过,说世上有人不能食用栗子,有人不能食用海鱼,还有些人不能饮酒,这样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不仅如此,此等症状好似某些病疾会传给儿女。”
“而适才船工说,不仅宋媚娘不能食用栗子,便是月娘,亦不能食用此物,民女便想,一个戏班内的一对师徒,当真这样巧吗?且钱明礼说过,说月娘是被宋媚娘照顾着长大的,因此民女怀疑,月娘并非宋媚娘半途收的徒弟,二人或许有些血亲关系。”
“若是如此,那宋媚娘为月娘做什么都可解释了。”
薄若幽说完这些,又道:“民女也并不肯定,且这关于血亲相传的忌食之症也未有太多记载。”
说至此,薄若幽忽而道:“不知明公子知不知此症。”
霍危楼略一思忖,起身走到门口叫了福公公来,吩咐道:“让路柯去探问探问月娘的身世,看她是几岁进的玉春班戏园子,还有,让归澜过来一趟。”
这几日船上不安稳,明归澜腿脚不便,便也不曾多走动,福公公听了吩咐正要叫人,却一抬眸看到霍危楼衣襟实在敞的开,他眉头微扬,狐疑的看了看霍危楼,“侯爷——”
说完点了点胸口位置。
霍危楼似嫌他多事的皱了皱眉,不那么利落的将襟口收紧了些。
福公公这才去叫明归澜,很快,轮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门一开,明归澜在外,月白华袍加身,温润如玉,薄若幽见他一人前来并无侍从,忙上前来推轮椅。
明归澜倒也不推拒,进了门含笑道:“侯爷叫我来可是有何吩咐?”
霍危楼看了薄若幽一眼,令她说,薄若幽便道:“不知公子可知,这世上许多人忌讳某样食物,分明食物无毒,可他们吃了之后,便会生出许多不适来,严重者还会丧命。”
明归澜眉头微扬,“我自然知道的,不过你怎会问起此事?”
薄若幽便将早间听见的言语说了一遍,明归澜微讶,“此事虽有些稀奇,倒也不足道也,你怎会联想起她二人或有血亲?”
薄若幽便道:“早前听义父义母说起过类似言语,民女本记不真切了,适才上来,民女问过义父,义父说的确有此症,且会传于儿女子孙。”
明归澜眼底闪过一丝薄光,却并未多问,只是道:“的确如此,我在几本医书上都看过相似记载,只是此番症结为何,暂无释义,亦无诊治之法,在医书上,也大都被当做怪谈记载下来,不过论起亲缘,却并非十成十传于儿女,还要看月娘身世如何。”
得了明归澜的肯定,便知薄若幽此番设想并非无依据,而很快,路柯上了三楼来,回禀道:“侯爷,月娘的确是自小便在玉春班的,问了几个年长些的侍从,还有钱明礼,皆说那年春日,月娘是以李老爷远亲之女被送入园中,当时不过是个一岁婴孩,具体是哪位远亲,也无人得知,只是从月娘会说话之后,便一直跟着宋大家学戏,寻常穿戴也要比其他人好些,毕竟是宋大家的嫡传徒弟。”
薄若幽和霍危楼皆是眸色微沉,霍危楼问:“当时宋媚娘在何处?”
路柯面露茫然,“这个倒是不曾细问……”
霍危楼站起身来,又指了指墙边挂着的外袍,福公公见状立刻拿来外袍为他更衣,“将你适才问的侍从带过来,本侯亲自问。”
如今得了这样重要的线索,霍危楼只觉解案有望,自然半分也不拖延。
很快,包括钱明礼在内的三个侍从被带到了霍危楼跟前。
钱明礼听问起月娘和宋大家的渊源,便道:“当年宋大家也在十五岁上下,她十四岁登台,一出场便是满堂彩,不过那一年,一次唱演之时,宋大家从台上坠下摔断了腿,因此歇了大半年,不过这也不影响,老爷看重她,自然将她好生侍候着,大半年后她再度登台,身上功夫亦是半点不曾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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