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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若幽瞬间皱眉,“可老夫人已经……”
“那日是正月初七,是老夫人头七。”
贺成的目光忍不住的往老夫人的尸体上看,“所以,府中人都说,是老夫人的鬼魂为了报仇,才来害死二爷。”
薄若幽此刻正背对着老夫人的尸体,贺成这话说完,饶是她素来镇定都觉得背脊一阵发寒,亦瞬间明白了为何放这么多纸童,做法事的师父们有种说法,年老者死后亡魂不安,生了邪煞,献以年幼阴童安抚或可镇压。
薄若幽定了定神,“所以这宗案子其实有两位死者,那大人信鬼魂杀人吗?”
贺成苦笑,“若是信,早先那么多案子都有托词了,何必遇到难处就叫你来?”
薄若幽沉声道:“鬼魂会不会杀人我不知道,可人装神弄鬼害人却十分容易,大人,可要一并验了二爷的尸首?”
贺成叹气,“要验的,只不过眼下有些难,郑三爷在二爷死后,仍然一口咬定是二爷行凶,如今将二爷的尸体停灵在别处,只要官府查出二爷害老夫人的证据,因此,二爷的尸首,官府至今还未曾勘验过。”
青州城世家颇多,安庆侯府尤其显贵,而贺成虽是一州知府,却是寒门出身毫无背景,因此他这个知府不得不当的谨小慎微,以至于在这件案子上,完全被掣肘了住。
贺成额上不停的出汗,足见其心焦无比,可看了眼外面已经西斜的日头,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天黑之后京城来的人到了,只会更麻烦,“罢了,我现在便去找三爷商量,若能得准,你验尸我是放心的——”
贺成有时谨慎胆小的过了头,可在公差上却极少疏忽轻慢,算得上为民请命的好官,于是薄若幽道:“好,那民女在此候着。”
贺成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厢房,“去那边待着,暖和些。”
说完,贺成便转身出门,和衙差吩咐了一声,带着其中一人离开了院子。
贺成一走,衙差又在屋外,瞬间屋内便只剩下薄若幽一人,可她明白了灵堂布置成这般的用意,反而没了初来时的悚然之感。
她转身看着老夫人的尸体。
她没有见过鬼,亦不信鬼魂杀人的说法,她只在想,这泱泱侯府,会是谁,假扮成老夫人去害二老爷,而后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让大家以为是鬼魂害人……
而连死因都难寻的老夫人,到底是因隐疾而亡,还是为人所害?
贺成这一去,却比薄若幽想象的要久,她等到日头西垂,又眼看着西垂的日头被几片阴云遮住,院子里冷风簌簌,似又要落雪。
等的太久,天气又要生变,薄若幽亦有些着急起来,她忍不住到院中踱步。
院子里素雪层叠,如白绫着地,和梁上灵幡相衬,无端让这小院更显得凄清惨淡,而眼看着贺成仍未出现,她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贺成耽误这般久,定是因为无法说服那二位老爷。
除了剖验,还有别的办法吗?
正在她陷入沉思之时,院外却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繁杂,来者甚众!
面色一振,薄若幽连忙往院门口迎去,可刚走到院门口,薄若幽脚步便是一顿。
来的人的确很多,她还没看见贺成,却先撞入了一双寒潭般的凤眸之中,凤眸的主人身量英挺,五官俊毅,玄黑华袍加身,周身尽是桀骜贵胄的逼人气势,冷风卷起地上的雪粒翻飞而上,亦将他袍摆上的金色蟠龙纹扬了起来。
薄若幽心底咯噔一下,是皇族!
薄若幽怔愣之时,对面那双凤眸,早已在看到她的瞬间就沉了下来,紧接着,一道令人胆寒的声音阴沉的响了起来,“怎会有女子?”
这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贺成忙从后面疾步上前,语声几乎有些惊恐,“侯爷息怒……息怒,这是下官请来的仵作。”
说着看向薄若幽,眸带警示,“愣着干什么,这位是武昭侯,还不拜见侯爷?”
变故来的太突然,幸而薄若幽素来泰然,她在瞬间回神,垂眸便跪了下去。
跪下去的刹那,她的神色凝重起来。
竟是武昭侯!
她在青山县长大,哪怕是青州城里的权贵,她都所知甚少,可对这“武昭侯”
三字,却是如雷贯耳,他好似天上日月,凌照在大周每一寸疆土之上。
武昭侯霍危楼,母亲是当朝长公主,父亲是世袭定国公,十八岁以战功封侯,后替陛下执掌上勤天子、下查百官的绣衣使,并统摄提刑司。
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仅平头百姓怕他,便是官场上,亦是人人畏他如阎罗,据闻,只去岁一年,他就因各方官员办差不力,革职查办了近百人……
薄若幽心底震惊万分,这时,她听见霍危楼语声沉沉的问:“你青州府衙的仵作,是个稚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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