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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燕州缩影（第1页）

数日后，燕州西南边陲，中州与燕州的缓冲地带，方圆百里都是人烟稀少的荒草地，人称黑河坡。

不过人烟稀少并不代表人迹灭绝，偌大的黑河坡零星点缀着几个小村庄，无一例外都是贫瘠至极，少则十几口人，多则几十口人。

方圆最大的村庄是黑河店，上上下下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有一百十七口人，不过这是几个月前的数字，这两个月因为饥荒已经饿死不少人，如今人口恐怕已不足百数了。

村东头一户人家，中年汉子一边收拾柴刀打理行囊，一边对婆姨喊道：“丫头呢？跑哪儿去了？”

“村口吧，谁知道又哪里去疯了。”

婆姨有气无力道，家里已经快要断粮，几天没吃正经东西，唯一那点糙米是留给当家汉子和孩子吃的，汉子是顶梁柱，孩子是希望，至于她这个婆姨就只能煮点草根果腹了。

面有菜色是很正常的事情，如今黑河店家家户户都是这个情形，各家老人前两个月就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不是家里不给他们吃，大多都是主动跑到外面饿死的，他们知道自己每多吃一口村子就少一分捱过饥荒的可能，比起他们个人的苟延残喘，宗族延续更重要得多。

“叫她回来歇着吧，瞎浪费力气只会饿得更快。”

中年汉子把身上收拾利索了，推门而出道：“今天我跟狗子几个去一趟东坡，碰碰运气打点活物回来，不能再这么等死了。”

“东坡？那不是犬牙族的地盘吗？你们不要命了？”

婆姨吓了一跳。

“那也总比活活饿死强，现在也就东坡还有点活物了，不去拼一把，咱们全村都得死！

行了，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娘儿们该操心的，顾好丫头吧。”

中年汉子背着柴刀迈步而出，村里其他成年男子都已在村口聚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凉的味道，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东坡他们是死都不会去的。

那是犬牙族的地盘，那群蛮子是要吃人的，运气不好所有人都会死在那里，那样整个黑河店也就完了，但是，事到如今他们不得不赌。

一众汉子沉默地相视一眼，见所有人都到齐之后直接动身出发，没有任何豪言壮语，有这点力气还不如省下来待会儿打猎用，生存与死亡本就是最好的动员。

呼！

呼！

呼！

忽然一阵震天尖啸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在黑河店所有人的惊恐目光之中，一群身披兽甲满嘴獠牙的雄壮蛮子如旋风般来到村口，一圈一圈围着众人飞驰怪叫。

“犬……犬牙族……”

胆子稍微小点的人当场就被吓跪了，婆姨们颤抖着紧紧捂住孩子的嘴，生怕孩子哭出声来引起对方的注意。

来人并不多，总共只有十三骑，但却足以轻而易举地灭掉整个黑河店，因为他们满嘴獠牙，因为他们都骑着半人高的凶狼，因为他们是犬牙族。

在这样的异族蛮子面前，普通人根本没有一拼之力，就算最弱的蛮子也能以一敌十，何况他们还都骑着凶狼，这可是凶名赫赫的犬牙狼骑啊！

“交出粮食，饶你们不死。”

为首蛮子含混不清地说道，口音不算地道，却足以让众人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人答话，妇孺被村里仅剩的这些汉子围在中间，而汉子们脸上都带着悲壮之色，要是还有粮食，他们用得着冒死去东坡？不过现在好了，犬牙族自己找上门来，都省得他们去送死了。

“杀吧狼头，小崽们都饿得哇哇叫，我们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