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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眉棍加枪头,棍术枪术参半,与枪骨棍皮的马家枪、杨家枪相反,少刺扎多扫砸,是适合行走江湖单打独斗,腾挪跳跃间逞勇斗狠的枪法。
但在战阵上这技术没用,丛枪刺来、丛枪刺去,马战还是要用丈五丈六的大枪,端杆七尺小枪,就是再腾挪,也顶不住三个枪头戳过来。
想当年,米脂县关进牢里的囚犯,都要先被刘承宗兄弟俩问问有啥技术傍身,不过在断头饭这点上,兄长比他讲究,也就他那会岁数还小不懂事,逮住断头饭就去蹭。
管都管不住,一管就哭,说饿得不行了;而且还觉得断头饭浪费,那些个要问斩的死囚多半吃不下啥,第二天喝壶米酒顶天儿了。
他倒是一点儿不带害怕的,后来刘举人也就随他去了。
结果报应来的特别快。
天启七年,刘举人典史任期考满,升官升回延安府,任了从九品的税课司大使,老刘家的好日子就算过到了头。
那两年陕北都是隔季旱,春天下苗就旱死,到秋天再旱一轮,百姓被逼得自己烧自己家房子进山躲税,遍地荒田卖都卖不出去。
倒是有富户大地主收田,可人家讲究个产去粮存,加价买你的地,但这块地的税还是要你交,地都没了,农民还能交个卵子?
实在收不上税,谨小慎微一辈子的刘举人因为胆小硬气了一次,他是眼睁睁看见百姓已经被天灾逼成什么样,说什么都不敢再去收税。
只能进知府衙门,建议上书朝廷免税赈灾,就是言辞激烈了点。
他说再不免税赈灾,我六年都干不完大伙就得一块死。
知府老爷没死,但真没让他干够六年。
办了个诅咒上官,再加上工作业绩不良,直接给刘举人下狱,为别人腾出位置。
做官就是办事嘛,这个人办不成事就换个能办成的。
兄弟俩就是那会去考的武举,因为身份是罪官子弟没能蒙混过关,考一半被棍棒夹着撵打出来,被做副考官的贺人龙招至麾下。
刘举人还是说准了,他的接班人上任仨月,山里有个里,一百一十户的税说什么都收不上来,亲自带衙役去逼税。
谁知那个里跑得就剩一户人家。
大明的税按地方收定额,在基层呢,就是十户人要交多少税,跑了三户,剩下七户还是要交这么多。
一百一十户跑了一百零九户,最后这一户就是里长、就是粮长,要交一百一十户的税。
要不是有个瘸腿又瞎眼的老娘,最后一户也跑了,实在是跑不了,自己走就是逼着老娘上吊、被官差带走就是逼着老娘饿死,也没别的法子交上税。
最后把税官和俩衙役骗进到柴房,在外头上锁点了把火。
逮他的官差都还没到,老娘饿死自己也上吊了。
后来刘举人在牢里关了半年,赶上崇祯皇帝登基大赦天下才放出来,回乡务农的刘举人被革了功名。
家里没金山银山,还要为些个虚名负累。
世道要乱了。
刘承宗很清楚,自幼攻读经史的学识与四百年后的记忆会决定他能走多远,但武艺才是立身之本。
这决定他能不能活着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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