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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和武松可还没熟到可以互诉心事的地步,万万不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再者,周围已经是黑灯瞎火的一片,只有几户人家门上挂着的灯笼发出暧昧昏黄的光。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肩并肩的压马路,这场景最好别延续太久。
武松又是几声“大哥”
,回音散布到八方。
没有回答。
几扇窗户打开个缝儿,探出来几张好奇的脸。
潘小园总觉得这些目光打到自己身上准没好事,悄悄躲到武松身后。
武松突然转身,朝一个方向叫道:“大哥!
是你吗?”
眯起眼睛,直看向路边一座小石桥。
潘小园连忙提起裙子跟过去。
那石桥底下是干涸的河床,上面贮着可怜巴巴的几滩水,河岸上伸出来一块捣衣的石板。
石板上隐约一个黑影,看形状正是武大,那双短腿寂寞地一颠一颠,搅乱了水潭上反射的月光——这才被武松发现了。
卖炊饼的担子孤零零地撇在他身边。
潘小园吓了一大跳,立刻把什么老宅啊秘密啊全都抛在了脑后。
大冷天的,就这么一动不动坐着?冻病了算谁的?
也不顾矜持了,远远的就喊:“起来!
什么事回家去说!
有你这么傻坐在外面的吗?”
武松道:“大哥,起来,跟我回家。”
一面说,一面大步跑下路基,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转身,定在原处。
潘小园还小碎步追呢,差点和他撞满怀。
“呀”
了一声,赶紧躲开,又急,又没好气地问:“怎么了?”
武松看着她,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低声道:“嫂嫂听禀:武二不才,只想好好的当我的步兵都头,本本分分,为民出力,不至辱没祖宗。
还望嫂嫂成全。”
潘小园听得云中雾里,武松这人不像是油腔滑调爱开玩笑的,这话是几个意思?又怎的突然把自家哥哥放到第二位,这当口跟她提什么本分做人?
好在她对武松防范有加如履薄冰,他说一句话,她心里头得揣摩个两三回,这会子心思运转,慢慢的明白了。
武松还真瞧得起她的智商。
清河县那栋要紧的老宅,那些他瞒着武大的事情,绝对算不上“本本分分”
。
朝他坚定地微笑:“叔叔说得是。
那老宅的勾当,相信叔叔自有处置,我就不给你哥哥添事儿了,谁耐烦乱嚼舌根呢。”
武松双眼一亮,朝她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友好的笑容,点点头,转过身,朝石板上的武大跑过去。
武大听到声音,仰起脸,先看见武松,又见了潘小园,一张方脸垂头丧气,眉头耷拉着,眼睛眨了又眨,都快哭出来了。
还没等武松出声询问,武大就委委屈屈的开口了,指着身边的担子,声音中充满了哀怨:“兄弟……卖不出去……”
武松伸手一掀,立刻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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