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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悦宁和温确带着唐复和妮娜从英国回来差不多一周后,她便收到了赵明杰的短信,想要约她见一面,但具体见面之后要做什么赵明杰也没有说明。
想起赵明杰对自已的感情,柳悦宁想要拒绝,奈何不住赵明杰言辞恳切,犹豫一番后,柳悦宁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两人见面后,赵明杰带着柳悦宁去了一个剧场,两人在观众席落座后,柳悦宁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赵明杰侧目看着柳悦宁坐立不安的样子,他道“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把你带来这个地方,但是我还是希望,等你看完所有表演再离开,好吗?”
柳悦宁握紧手中的包包,没有说话,场内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舞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白色舞台光亮起,开始了整场芭蕾表演的第一个剧目《仙女》。
年轻的农夫詹姆斯在结婚的前一天晚上遇到了仙女,仙女亲吻了詹姆斯,表达了对他的爱慕。
而詹姆斯抵制不住仙女美貌的诱惑,在结婚当天追随仙女而去,结果与仙女一起悲惨的死去。
柳悦宁安静出神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看着舞台之上那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她看到扮演仙女的许文珍穿着粉色的芭蕾裙,围绕着詹姆斯翩翩起舞,旋转,跳跃,身姿轻盈中透露着仙女的喜悦与俏皮。
为了将仙女留下来,阿姆斯被巫婆玛德珠欺骗,用带有毒的薄纱缠住她,拥抱她,却没想到仙女的翅膀脱落,死去。
然后他眼睁睁的其他的仙女们带着仙女的尸体离开,在舞台之上缓缓上升,如同一幅中世纪的漂亮油画,典雅、肃穆,又充满梦幻的神性,最终詹姆斯也倒在地上死去。
表演结束后,观众席响起掌声,柳悦宁跟着鼓掌,观众席的灯光太晦暗,赵明杰看不清柳悦宁的神色,只能察觉到她身体动了动,然后她起身离开座位,走了出去。
“悦宁!”
赵明杰顾不上别的,连忙追了出去,他拉住柳悦宁的手,两人站在过道里,剧场之内已经开始准备下一个剧目了。
赵明杰见柳悦宁一直低着头,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她,但他还是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在你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带你来这看老师他们的表演是件很过分的事情,但是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回来,上次的事情你也还没有给我一个答复。”
赵明杰期待的看着柳悦宁,柳悦宁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慢慢推开赵明杰拉着自已的手“抱歉,学长,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柳悦宁始终垂着眼,眉眼间的沉静让她看起来如同被花网套住的花,无法热烈张扬的绽开,赵明杰心里有些难过,他不死心道“那么既然来了,你总要跟我去见见老师吧?”
“我……”
柳悦宁犹豫,便听到走廊的尽头有人靠近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只见翁衫穿着一身杏色的针织裙,缓缓走近,赵明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老师”
翁衫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在了柳悦宁的身上,柳悦宁身体一僵,只觉得喉头仿佛被人掐住,她声音艰涩的唤了一句“老师……”
翁衫没有回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柳悦宁被翁衫平静的眼神看的无处遁形,一种不自在和羞愧感让她无措的后退一步,然后一下子转身跑了出去。
“悦宁”
赵明杰伸手想要挽留,却抓了空,翁衫盯着柳悦宁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赵明杰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翁衫道“我先去找她,您放心,我会把她劝回来的”
话落,赵明杰便立马追了上去,跑出了剧院,赵明杰立马就找到了柳悦宁,见她似乎打车要走,于是他大步上前拦住了柳悦宁的去路,恳切道“悦宁,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两人来到一个咖啡馆坐下,赵明杰要了一杯摩卡,柳悦宁没心思喝东西,只要了一杯白水。
赵明杰的咖啡很快就被端了上了,他没有喝,只是看着柳悦宁问道“刚刚为什么要跑”
柳悦宁双手放在桌面上握紧水杯“我还没有做好见老师的准备,而且……我没脸见她”
当时她离开老师的舞团,实在是闹得太不愉快,老师,师兄师姐们轮流劝她,可她一意孤行的离开了,放弃了芭蕾舞者大好的前程,她辜负了老师的期望,她又怎么有脸见她?
赵明杰看着柳悦宁落寞的样子,心里一揪“我知道你当初离开舞团是因为觉得亏欠了温确,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不能放下吗?难道这中间你就没有想过要回来吗?没有想过继续站在舞台之上吗?”
柳悦宁盯着水杯里的水面,没有说话,赵明杰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没有放弃舞蹈,刚才在剧院里,虽然坐在台下,但我能感受到你对舞台的向往,悦宁你有很好的天赋,不应该被埋没的”
“如果你是担心老师不原谅你,那么请你放心,我已经和老师沟通过了,老师说只要你能回来,那么她不会计较这些的,首席的位置也还会是你的,文珍她们也都希望你能回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几次找你说这件事,就是老师的意思,她一直都没有放弃你”
柳悦宁内心触动,她抬眼看着赵明杰,赵明杰注视着她的双眼认真的点了点头“悦宁,回来吧”
柳悦宁加大了握紧水杯的力道,就在赵明杰以为她会的同意的时候,却见柳悦宁一下子狼狈的撇开脸,声音冷硬道“抱歉,我还是没有办法回去,我做不到”
“为什么?”
赵明杰不理解,他能看出柳悦宁眼底的动摇
“因为我还是没有办法,看着温确瘫痪,然后自已心安理得的站在舞台之上,享受着众人的欢呼”
这样只会时时刻刻的提醒她,她的荣誉是用温确牺牲他的双腿换来的。
“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蠢,都觉得我不应该为了温确放弃自已的事业,这么做不值得,可是只有我知道到底值不值得,如果当初没有温确,那么现在瘫痪的人可能就是我,我甚至……可能会死”
柳悦宁语调微微发颤,她深吸一口气问“学长,你感受过死亡吗?你知道你心爱的人在你身上体温一点一点变凉的滋味吗?”
赵明杰愣住,然后神色凝重的摇头,柳悦宁道“可这些我都感受过”
时至今日柳悦宁都还记得一年多前的那场车祸,雷雨的天气,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打滑,和迎面而来的失控的大货车撞上,翻下一处滑坡,车祸发生的一瞬间温确几乎是下意识的护住了她,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他们连人带车的滚下滑坡,坐着车里翻滚了好几圈,等到一切剧烈的晃动停止时,她已经头晕眼花,耳边一片耳鸣,眼前阵阵发黑的看不清楚,她整个人瑟缩、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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