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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汉不知其中内情,坦坦荡荡的一笑:“公子大地方来的人,恐怕莫见过,我们租地的人每年除了缴租金,还得朝衙门交税粮哩!”
申屠谷要谨慎一些,他不知道温润是个什么底细,便也不轻易得罪,但话中仍旧留了半截:“税粮只是例行公事随便缴缴而已,这位公子从哪里来?”
温润一笑:“我是临安府来的。”
申屠谷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赋春那位大人去了大都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临安和大都可没有什么关系,这位想必只是个钱多了没处使的富家少爷,来赋春随便玩玩的。
说话间温润走了过去,敞开的院门外头停着两辆牛拉的板车,板车上放着许多的大箩筐,李大汉交上去的这几斗粮食过了秤后便被倒进了箩筐里。
温润看着看着,忽然说:“这倒怪了,我听赋春出去的几个掌柜曾和我说起,说赋春这边的父母官体恤百姓,已经免了农业税,如今看来他是唬我的么?”
申屠谷吓了一跳,他本就做贼心虚,如今被当面指出来,不害怕才是有鬼。
但仔细的盯着温润的表情看了过后,他又实在猜不出这句话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温润的表情十分无辜,说完这句话过后就没有再开口,看起来似乎只是猛然想到了这个话题,就脱口而出了似的。
申屠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需要讲两句话,否则农户们难免要被他说的多想:“这里收的并非是农业税,而是租地的税,先前这个税费是加在佃户交给田庄的地租里的,如今赋春定下了土地价格,那这份钱便要盈余出来让农户另缴,其实若要算起来,已经比从前减少了不少。”
不知内情的李大汉连连点头,好似十分赞同他的话。
温润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哈哈哈,我从临安来,见识了各色商户的手段,还以为这是民间私征的杂税呐。
若照这样说,赋春的税费确实比临安要少上不少。”
见将他糊弄过去,申屠谷心中也松了口气,笑着点头:“也是一等爵爷手段英明,否则佃户们断没有眼下这样好的日子过。”
温润大笑:“我一眼便看出申屠大人你品性高洁,比我平日所见的那些个枉法贪赃欺压百姓的官吏廉明千百倍。
你们赋春管理农业的大人可是达腊达大人?”
他难不成认识达腊?申屠谷心中一凛,万般警惕起来:“公子难不成认识达大人?”
温润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他的表情,摇摇头道:“只是有所听闻罢了。”
见申屠谷明显松了口气,他坏心眼的又起一句,“不过我与你们赋春郡的贸尹大人麦大人可有点交情。”
“敢……敢,敢问……?”
申屠谷肝胆一颤,后背唰的下了一排汗,麦灵通!
?这人若是把碰到自己的事情泄露给麦灵通,那自己只怕就彻底完蛋了!
温润自嘲似的哈哈一笑:“我家大伯管着家里的生意,听说和麦大人吃过饭而已,哈哈,只可惜不能为申屠大人美言美言。
您这样的栋梁之材,想必迟早有一日会路遇伯乐,不至明珠蒙尘的!”
申屠谷木木的咽了口唾沫,大冷的冬天,硬是逼出满背的冷汗,他战战兢兢的盯着温润的表情,看来看去也找不出可疑的地方,心中气得要死,这大喘气,说话要吓死人啊!
?
这下就算温润再有钱他也无意结交了,这个粮收的够吓人的,谷子有些湿他也没时间跟李大汉计较更多,看稻米进了箩筐,立刻转身离开。
他走后,李大汉异常崇拜的盯着温润:“公子居然还认识贸尹大人这种大官,你们在临安肯定是做大生意的,我这个赋春土生土长的,也没见过贸尹大人长了几只眼睛哟!”
“我唬他呢,”
温润笑了笑,从李大汉挑了下眉头,“我弟弟听他要难为你,便打发我出来吓吓那贪官。”
他说着,从腰带上的荷包里取出几颗银锞子,递过去道:“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启程离开了,昨日多蒙你照顾,这点微不足道的心意,先生收下吧。”
李大汉活了这大把年纪,还是头回亲眼见到银子,吓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连连摆手道:“这可使不得!
你这一个银块块够买我房子了,只不过睡一个晚上,哪里还要钱这回事哦!”
温润见他这样老实,也不贪心,更是欣赏,总算明白为什么温乐他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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