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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的集市上人们的话语声都混杂在一起,宛若一锅熬得浓稠的杂烩粥,既有妇人们寒暄的声音,小贩们的吆喝声,也有孩童们手拉着手唱着歌谣的稚嫩嗓音,都煮进了这一锅粥里,让人难以分辨这些到底各自是谁的声音。
可偏偏在这再热闹不过的地方,一声温柔的问候清晰无比地传进了楚一沉的耳畔。
听见这声话语,他心头微怔,抬手扶起草帽的帽檐,视线内渐渐出现了一道纤长的身影。
一双春风剪水般的眼眸,一抹嫣红绛唇,带着娴静脱俗的神韵,像一幅缥缈动人的画卷出现在他眼前,笑语盈盈地望向他,似是在等待他想起她。
“姑娘是?”
话语刚到嘴边,昨夜的情景回到了楚一沉的脑海里。
他想起来了,眼前的姑娘是昨夜他从恶灵手中救回的那一缕魂魄,虽然她换了一身黛青色的衣裳,披散在腰间的乌黑长发今日也松松挽起,眉间略施淡淡铅华,但她的容颜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忘记。
楚一沉没有想到还会再见到她,略吃一惊后,微微一笑道:“嗯,好巧。”
萧如悔听见他如此说道,心头松了口气,轻松愉悦地说道:“看来公子还没有将我忘记。”
她也未料到会在集市上和他偶遇,看来老天待她确实不薄。
首饰摊的老婆婆看向二人同时看中的青玉额饰,再抬头看着此刻四目相对的二人,布满皱纹的嘴角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了神秘的笑容。
她拿起青玉额饰,阳光打在玉石的表面,隐约泛出一道微不可察的血色裂纹。
那只如干枯的树皮般斑驳苍老的手伸向了萧如悔,嘴巴裂开一道缝,缓慢说道:“姑娘,这条额饰是你先买下的,拿去戴上吧,它一定很适合你。”
老婆婆的话语唤回了有些出神的萧如悔,她反应过来时,老婆婆已经把额饰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她看着手掌中的青玉额饰,正有让给楚一沉的想法,但这时何韫闪到了她面前,一把拎起这条额饰,欣喜万分地说道:“我来我来,小姐戴上肯定合适!”
“何韫,真是的。”
萧如悔无奈地笑道,看着何韫绕到她身后,帮她戴上了这条额饰。
松青色的玉石落在萧如悔的额间,透着一股山水娟秀般的雅韵,本就秀丽的眉眼因这青玉的光彩变得愈发地灵动起来。
何韫看了后止不住地啧啧夸赞:“我就说嘛,小姐戴上它就是好看,天上仙女都要逊色三分呢!
这叫什么‘眉梢眼角藏秀才,声音笑貌露温柔’,还有那啥‘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说得可不都是小姐你嘛!”
萧如悔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字一字纠正道:“是‘眉梢眼角藏秀气’,哪里有藏秀才的,你啊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嘴巴真是越来越贫了。”
说罢,她转过头来,再抬起眼时,恰巧望进楚一沉深邃的眼眸。
他正看着她,同样说道:“嗯,的确很好看。”
就是这样再平淡不过的一句夸奖,却让萧如悔心头一时触动,竟有些失神,抬起手轻轻触碰着额头上的冰凉玉石,垂下眼眸轻声说道:“谢谢。”
“小姐?你在害羞什么?”
何韫凑上前来,盯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左看右看。
“何!
韫!”
萧如悔只差气得跺脚了。
不过真好,这样自在惬意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高兴可以大笑,生气可以跺脚,倘若放在萧府,爹爹是绝不会允许她放下身段,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
她要谢谢何韫,如果这些日子没有他的陪伴,那么她选择走上的这一条路,一定会非常寂寞,饱受煎熬。
“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像我这个岁数的老妪,也只能守着一间空屋子,怀念一下年轻时候的时光了。”
老婆婆看着摊位前嬉闹的三人,慢慢悠悠地说道。
“婆婆,那你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何韫突然起了兴致,跑上前问道。
老婆婆望着天空,一边回想往事一边说道:“我啊,当年是个浪迹江湖的女侠,手刃过无数贼寇乱臣。
后来有一年,我潜入贼寇的老巢,却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一直追啊追到了另一座山岗上。
我以为就要变成刀下亡魂了,这时却被一个和我年岁相仿的女孩救起,她一个人打败了整个山寨六十多号人。”
“六十多号人?这么厉害!”
何韫惊讶道,“一个姑娘家能同时打六十个,我滴妈呀,这可以称得上是女中高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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