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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衣服的时候,秦欢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酒味有多浓。
既而想到,刚才在车里,恐怕顾非宸也是因为闻到酒味才要开窗户的吧。
不然这样闷热的天气,他又是个极端会享受的人,万万不会放着空调不用,宁愿忍受又热又脏的马路空气。
她沮丧极了。
这一整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最终反倒被他看了笑话。
此时此刻,他一定更加讨厌她了。
一个在外头喝酒胡闹到半夜的女孩子,还差一点被其他男同学占了便宜。
有谁会喜欢这种女孩子呢?
想到这里,秦欢感觉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她垂头丧气地钻进浴缸,把带着酒气的身体深深埋进热水里,真想就这样待着再也不出去了,她害怕再次见到那冷冰冰的目光,像是把她从头到脚剥掉一层皮,只留下火辣辣的痛。
大概因为晚上吃得少,加上后来又是喝酒又是吐的,洗完澡居然真的饿了。
卧室里没有零食点心,而且又已经是凌晨,厨房的工人下班了,赵阿姨恐怕也早已经睡下,秦欢随手抓了件长睡袍披在吊带睡裙外头,轻手轻脚地自己下楼找东西吃。
偌大的房子此时静悄悄的,秦欢怕惊动了别人,特意没开灯,只是借着客厅落地窗外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摸到厨房里。
她穿着双软底拖鞋,踏在地板上几乎悄无声响,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有一次趁母亲睡着了自己偷偷起来吃冰激凌。
那时候她正换牙,牙医叮嘱她不许多吃甜食,而且她又不爱晚上刷牙,母亲干脆禁止她吃一切甜腻的食物。
那次她是实在忍不住了,结果还是被母亲发现,罚她在阁楼里面壁足足大半天。
想起儿时的趣事,秦欢不禁无声地笑起来。
她从冰箱里找到一盒巧克力,打算整盒抱回房间里,可是刚刚走到楼梯转角,忽然察觉到异样。
她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只是在这个沉静的凌晨时分,她急刹车一般停住了即将踏上楼梯的脚步,像电影里慢镜头一样动作缓慢地转过身子。
……
这个客厅有一道宽阔的弧形落地窗,窗外便是前院,再过去则是一个气派的人工湖泊。
每个夏季的清晨,阳光总是第一时间投在湖面上,再反射到明净的玻璃上,幻化成五彩斑斓的光点。
所以,这整面落地窗的窗帘从来都是敞开的,刚才秦欢也正是借着这窗边的月光才摸到厨房里。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突然注意到,窗边除了朦胧如水的月色之外,还有其他的微光在闪动。
那是一点猩红的火光,在一个月光无法触及的黑暗死角里忽明忽灭,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
她心跳漏了两拍,手指都不自觉地在蜷缩,她很努力地看过去,才依稀认出那里有个人影。
可是这个认知并不能让她好过一点,反倒令她几乎惊叫出声,却发现嗓子眼似乎被堵住了,她张了张嘴,也只能听见自己倒吸凉气的声音。
幸好,就在下一刻,灯亮了。
顾非宸坐在窗边,一只手从电灯开关前收回,那一点猩红的火光是他指间的香烟,兀自袅袅飘出灰白的烟雾。
灯光如水般从头顶流泻下来,铺盖了整个客厅。
不远处的这个少女披散着湿漉漉的黑发,纤细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他不禁微微眯起眼睛,倒不是因为这突然炽亮的灯光,而是因为她的肌肤此刻就像是上等的瓷器,又仿佛是玉石,在灯下显得格外莹白柔美,而那件雪白的真丝睡袍几乎拖到脚踝,差点就碰到她脚上那双毛茸茸的白拖鞋。
此时此刻的秦欢惊魂未定,仓皇失措的模样落在他的眼里,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雪白可爱,却正在轻微地瑟瑟发抖,惹人心生爱怜。
“……你大半夜坐在那儿怎么不出声?”
即使看清了是他,秦欢在那一瞬间还是被吓得脸色苍白,等到好不容易安抚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她忍不住皱起眉头责怪。
顾非宸的眼神似乎微微闪了一下,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我还没问你,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觉?”
她编了句假话:“我不困。”
可是手上的巧克力出卖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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