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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心里也一直为难,特别是放心不下伊莎白小姐。
白伊来信说,伊莎白小姐现在身体是大不如前了。
可是,这里有太多的事要做,实在是放不下。”
想着以前和白莎谈过她的事和最后在重庆的一别,心里不禁一沉,为她担心:“有些事还是要小心。
舅舅不懂这些政治的事,我知道很多事你也不便说,这也没关系,我就是总担心你的安全。”
白莎会心地一笑,挽紧了我的胳臂:“舅舅,我一直想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
只是我不好,不能在你身边行孝。”
“要是自私的讲,我也希望你能留在身边。
人老了,也就更念旧。
楚娇他们一走,也就剩我们几个老人了。
不过你为了自己,还是多留条路。
中国的事,唉,有时候太难说,只是希望胜利之后能有个转机。”
“舅舅,你还记得四零年大年初一,咱们在老家许的愿吗?”
我搜索着掩映在浓雾中记忆,一时却是茫然。
“那年除夕,我们正好都在自贡,有庆哥和小竺他们俩,后来内森也追过来了。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我就睡不着了,想在咱们家后院里转转。
正好那时舅舅你也起来了,咱们一直聊到了天放亮。
当时你不是说一块许个愿吗,‘希望我的志向能够成真,希望我们都能生活在一个全新的未来中国。
’”
听着白莎追忆这五年前的往事,却是一片怅然。
或许在二十多岁的年月里,我也曾有过少年豪情。
也许在几年前,还能憧憬未来,许下宏愿。
可如今,眼看着不惑之年堪堪过半,却连这未来都不愿去想了。
我轻声叹道:“但愿如此吧。
想想过去这几十年,辛亥、北伐,总是希望国家能改观,可还是积重难返。”
白莎点点头,声音变低,但却是坚毅:“舅舅,你放心,一定会不同的。
你不觉得,抗战这几年,不光是在打仗,老百姓也在变吗?往回走老路,是肯定走不通了。”
“说实话,就是因为这,我才决定不走的。
舅舅,我小时候读圣经,就常想,要是能生在圣徒的年代该是多激动的一件事,能亲眼看着信仰从芥末子大小长成参天大树。”
“我觉着现在的中国就是这样。
要是回去了,就只能隔海相望,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留下,就不一样了,能亲手建设一个全新的中国。
四万万人,几百年,几千年的历史,能在我们这代人手里改变,你想想,我哪能走啊?”
我冲着白莎叹道:“你刚回来那会儿,看过去那就是活脱脱一个普通的中国姑娘。
要说,我记得那天你穿的和现在也差不多。
可是一开口,要是闭上眼听,就是不折不扣的美国音。
可是现在,看看你,从里到外,哪点不中国?”
白莎嫣然一笑,柔声道:“现在还嫁给了一个中国人,那不就更中国了。”
我见白莎终于提到了这一节,便紧着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一起来吧,又都不是外人。”
她侧脸看着我,眸子里闪烁着感激的光芒:“明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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