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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圣尊后勃然大怒,“哀家也是从宫中历练过来的,你这般说辞说给年轻不经事还能混过去,到了哀家这里你还能狡辩?!
你不仅妄图夺走国后的心血,竟还要迷惑国主!
哀家半辈子也没见到如你一般心狠手辣的嫔妃!”
芩姑朝流珠走了过去,拿起流珠的手,见她双手已经化脓溃烂,黑血点点,实在是触目惊心。
流珠泪水盈睫,看起来老实本分、楚楚可怜,脸上那两个鲜红的巴掌印更是昭告着她刚才受到了天大的屈辱。
芩姑回到圣尊后身边,说道:“前几日里卫御女坠楼而亡,令人震悚,有个采女也吓傻了,老奴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如今窅美人独大,威慑后宫。
老奴还不信,如今才看到果然传言不假,窅美人威言厉行,竟然连昭惠国后的贴身侍婢也敢随意烫手割舌,可见平时是有多泼辣阴毒的了。
若不是今日被圣尊后撞见,她岂不是要将后宫掀翻了?”
芩姑说话不疾不徐,语气冲和平淡,可字字无不淋漓带刺,听到了窅美人的耳膜里,犹如雷劈一般震得魂飞魄散,她的身子摇摇晃晃,极力辩白道:“嫔妾冤枉啊!
卫御女不小心坠楼,尤采女得了失心疯,这些与嫔妾都无干系。
嫔妾今日只是想学习昭惠国后的霓裳舞,被奴婢冲撞了,才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圣尊后开恩,饶了嫔妾这一回,嫔妾下回万万不敢了!”
她说得极为诚恳,语气哀哀,活像是被驯服的小猫。
圣尊后丝毫不怜惜,冷然道:“哀家宁可错杀一人,也不能在哀家百年之后有人祸乱后宫!
如此歹毒妇人,是断断留不得了。
来人!
将她拖去冷宫!”
圣尊后一声令下,她身后的众多宫人依言拖走窅美人,窅美人呆了呆,似乎浑然不知为何一瞬之间便是天上地狱的区分,等到宫人提起她的肩膀,才惊觉自己的天下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窅美人千算万算,却疏忽了宫中深居不出的圣尊后,那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
圣尊后在后宫磨砺了大半生,集先帝的万千宠爱于一生,又怎会看不透人心?
百密一疏,她的磨砺太少,她远不是圣尊后的对手!
她的好戏还没有开场,就这样被打入了冷宫,她不甘心!
她好不甘心!
窅美人手中的那本《霓裳羽衣舞》舞谱掉落在地,她狂乱地蹬着地面,垂死挣扎着,连声大叫着委屈,直到被宫人拖得越来越远……
圣尊后气息渐平,仪态复又雍容端方,仰头对一尘不染的碧蓝空中默默凝神了片刻,又扶着芩姑的手慢慢走远,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流珠行礼目送圣尊后远去,直到曲折幽径上又恢复了静谧之后,这才抚摸着脸,面上依然火辣辣的痛,可是在冬日的阳光下,竟也有些暖融融的况味,她捡起地上的舞谱,掸去了上面的尘土,心肝宝贝似地贴在胸口。
国后的东西,国后的男子,只属于她一个人,又有谁能夺走呢?
……
忧愁寂寥的日子总是特别特别慢,国主近来喜爱焚香独坐,对着青灯长夜寂寂无语,直到北风扑朔、铅云低沉的日子,才恍然知晓落雪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到了除夕的时候,酝酿了一个月余的大雪终于纷纷扬扬漫天坠落,风卷寒云,白雪连夜,天上杨花片片,犹似碧玉琼瑶。
国后新丧,国主无心在除夕这一日举办盛宴,家宴中只是略略小坐了以片刻,便推说身体不适、偶感风寒退席,而让七弟韩王代为招待客人,满室的近臣伯弟面面相觑,歌舞清淡,酒馔简略,就连国主也意外地不守岁,这除夕夜是在是寥落无趣得很。
国主饮了些薄酒,从热熏熏的殿室内里出来,犹然觉得眼饧耳热,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微微有些清醒。
但见风雪漫天,沙沙扑地,夜色厌厌,不过须臾,他的肩上、如瀑长发上便落满了白如鹅毛的雪花,他信步而走,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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