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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兖州旷野上连绵的麦浪镀了一层金边。
新垦的田埂间,农人赤脚踏过湿润的泥土,将青州匠人改良的曲辕犁深深插入地脉。
赵云银枪横在马鞍上,远眺最后一支山贼溃逃入苍茫暮色,身后轻骑高举的“赵”
字旗沾满烟尘,却掩不住流民跪拜时高呼的“万胜”
之声。
城郭外新垦的荒田间,曲辕犁剖开板结的地脉,老农颤抖的手撒下今春第一把麦种。
“泰山郡户籍新增七千户,半数来自青州流民。”
简雍抖开竹简,眉头却紧锁,“只是徐州来的盐队,近日屡遭劫掠。”
“箭镞上...有陶谦部将的徽记。”
刘备玄氅下的手按紧剑柄。
俯身抓起一把混着麦种的泥土,任其从指缝簌簌而落:“陶恭祖忠厚长者,断不会行此卑劣之事。”
百里外的许昌城头,戏志才黑袍翻卷如夜鸦振翅。
他指尖摩挲着从徐州快马送来的半截断箭,箭镞上“陶”
字烙印被鲜血浸得模糊。
“好一个忠厚长者。”
他轻笑,身后阴影中跪伏的细作喉头滚动,周围的精神力让空气隐隐扭曲,这是戏志才的“弈道”
,天地为盘,苍生作子。
细作不敢直视那双倒映着棋路的眼睛:“已按军师吩咐,东阿县周围三处庄园已于昨夜焚毁,留了丹阳兵的腰牌。”
“不够。”
戏志才轻笑,袖中滑出一卷帛书,“将颍川陈氏私通的密信抄送陶谦长子,再让死士在徐州散播童谣——‘刘字旗,血染泥,陶家儿郎哭麦畦’。”
他转身望向曹操军帐,帐内药香飘出,戏志才灰瞳骤缩,“曹公要的,是陶谦自斩臂膀,拱手让出琅琊。”
风过荒野,兖州与徐州交界的密林深处,惊起几声寒鸦凄鸣。
泰山郡府衙内,展昭蘸茶在案上画出两道水痕:“急设招贤阁,缓立熹平书院,双轨并行。”
刘备眸光骤亮,正欲开口,展昭却突然一手按在坐垫上,霍然起身!
“请玄德公即刻下招贤令——广招天下贤才,不论出身,只问贤能!”
“啪!”
荀攸手中的竹简砸落在地。
他素来木讷的面容罕见地扭曲,广袖猛地拽住展昭的袍角:“君复慎言!
此举是要掘天下世家的根!”
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四百年的举荐制,岂能因一纸招贤令崩塌?届时颍川陈氏、汝南袁氏必群起攻之,使君将成众矢之的!”
刘备按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雌雄剑穗上的双鱼纹绞成死结,正如他此刻心绪——他何尝不知此举凶险?自周代乡举里选,至汉武察举孝廉,世家门阀早已将仕途铸成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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