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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炉的方牌出炉,等晾干的时候,齐润云手上的阴刻模子也已经全部完成,交给两个学徒去烧琉璃汁。
齐润云捏了捏有些僵硬的手指抬起头,却发现宋清颐坐在一边沉默地看着自己。
“端谨?”
其实齐润云心底是有些讶异的,平素这样要么宋清颐会站起来跟着观察琉璃汁的变化,要么就是赶紧过来,一边会责怪自己又劳累不顾惜身体一边伸手替他捏手——他已经感觉到自家这位对于他这双粗糙的手似乎有些异常的喜爱,有机会就捏着把玩,从来也不会顾忌周遭的情况。
这会儿却突然只看着,刚刚互相倾吐了心意,齐润云倒没有多想,只是想着大概突然之间有些不能适应。
齐润云的声音让宋清颐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才发现他的动作,蹙眉坐近了一些,接过他的手握着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揉过来——匠人尤其是刻纹的匠人,他们的手其实是非常容易伤到筋骨的,因为总是长时间僵硬着一个动作——叹了口气,宋清颐语气有些软:“说了让你别劳累,以后久了手指该有伤痛了。”
齐润云摇摇头,“不碍的,这样的程度休息一下就可以。”
宋清颐没有说话了,又捏了一会儿才起身道:“我去看看。”
“一起吧,我也想看看我想的对不对。”
齐润云一起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腰不怎么酸疼,才说道。
宋清颐顿了一下步子才点点头。
齐润云若有所感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那个背影。
这会儿烧窑的火焰泛着浅红,午月的天气里滚着热浪扑面而来,刚刚远远坐着的两人一下子被扑了一脸。
宋清颐下意识地侧跨了一步,挡在齐润云跟前:“太热了,你别久站,看一下就回去草芦里坐着吧。”
两人过来的时候虽然穿着轻薄的棉衫,但毕竟炉火跟前不同于山下,一下子就热出了细汗。
齐润云也不逞强,听了宋清颐的话点点头。
烧炉里齐润云刻好阴纹的模子并没有封闭,敞开着的模子一眼就能看见里面开始融成一团的鹅黄琉璃次品,想了想戳了一下宋清颐:“不能完全融城琉璃汁,这样和方牌不好贴合。”
因为没有意料到齐润云会戳他,宋清颐当下又惊得往前了两步,心下因为那点心事也不敢去怪自家正君,只得远两步站着:“那个可以不等全凉透,如果这时候没全融成琉璃汁,怕会和纹刻之间有空隙,填不满花纹。”
想着宋清颐的话也有一定道理,齐润云只好继续看。
只是心中有些担心晾凉时的时机不知道控制到什么程度好。
“要不,提前取一个模子出来看吧,好过一会儿扣不好时机白费一番心血。”
老郑头在一边听到就开口道。
两人一听倒也是,本来就是试验之用,自然各个情况都试一下最好。
老郑头叫人取来火钳,然后又拿了一把宋清颐没见过的工具过来。
那工具看似石制的勺子,手柄细长,圆底深窄,宋清颐之前在窑厂没见人用过,倒是齐润云看着觉得眼熟,似乎小时候在齐家时见过父亲用过。
这东西没什么正式的名字,不过是工匠们自己做的一个趁手的工具,父亲那时候好似是用来填蜡的。
琉璃烧制的模子除了自己手上这种雕纹刻画的模子,还有一种填蜡的方式,不过自己年幼离家,并没来得及向父亲学习。
年代久远,齐润云也就记得这工具的大概印象,倒没想到会在老郑头手上再次见到。
老郑头取出一个模子之后,拿着那个工具正打算和两人解释这个,倒发现齐润云目光中微闪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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