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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岐山,温氏举办过一场百家清谈盛会,大会为期七天,七日里每日的余兴项目都不一样,其中有一日是比射箭。
一千多个真人一般大小、灵活走动的纸人靶子里,只有一百个是附有凶灵在内的,各家未及弱冠的少年子弟入场争猎。
只要射错一个,就必须退场,唯有不断地射中附有凶灵的正确纸人,才能留在场中,最后再计算谁射中的最多、最准。
那时距离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听学、被遣送回云梦已过去一年多。
他回云梦之后,跟人讲了一通蓝忘机如何如何刻板、如何如何没趣,未过多久就把这段日子抛在脑后,继续湖上翻浪、山中撒野去了。
他听了一早上的辩论,听得头昏脑涨,背起弓箭才好容易来了点精神,随眼一扫,只见身旁有个面若敷粉、冷若冰霜的俊俏少年郎,身穿正红圆领袍衫,系九环带,袖子收得很窄。
这本是此次岐山百家清谈会小辈们的统一礼服,被他穿得格外好看,三分文雅,三分英气,剩下的四分全是俊美,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少年背着一束尾羽雪白的箭,低头正在试弓。
他手指纤长,在弓弦上一拨,发出琴弦一般的音色,动听而又不乏刚劲。
魏无羡见这少年有点眼熟,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兴高采烈招呼他:“咦,这不是忘机兄吗?”
蓝忘机试好了弓,扭头就走。
魏无羡又吃个没趣,对江澄道:“又不睬我。
嘿。”
靶场有二十多个入口,各家不同,蓝忘机走到姑苏蓝氏的入口前,魏无羡抢先溜了过去。
蓝忘机侧身,他也侧;蓝忘机挪步,他也挪。
总而言之就是堵着不让他走。
最终,蓝忘机立定原地,微微扬首,肃然道:“借过。”
魏无羡道:“肯理我了?刚才是装不认识呢,还是装没听到?”
不远处,其他家族的少年们都看着这边,奇的奇,笑的笑。
江澄不耐烦地一咂嘴,自己背好箭到另一个入口去了。
蓝忘机冷冷地抬起眼帘,重复道:“借过。”
魏无羡嘴角含笑,挑挑眉,侧过身子。
入口的拱门狭窄,蓝忘机不得不挨着他擦身而过。
等他入场,魏无羡在他背后喊道:“蓝湛,你抹额歪了。”
世家子弟都极为注重仪表,尤其是姑苏蓝氏。
闻言,蓝忘机不假思索举手去扶。
可那抹额分明佩得端端正正,他一回头,目光不善地投向魏无羡,后者早哈哈笑着转去了云梦江氏的入口。
入场正式开始比赛之后,不断有世家子弟因错手射中普通纸人而退场。
魏无羡一箭一个,射得很慢,却例无虚发,箭筒里的箭不到一会儿便去掉了十七八支。
忽然,有什么东西飘到了他脸上,搔得魏无羡脸颊痒痒的,他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蓝忘机已到走了他附近,背对着他,正在向一只纸人拉弓。
那条抹额的飘带随风飘起,轻柔地扫中了魏无羡的脸。
他道:“忘机兄!”
蓝忘机将弓拉满,道:“何事。”
魏无羡道:“你抹额歪了。”
这次,蓝忘机却再也不相信他了,一箭飞出,头也不回地迸出两个字:“无聊。”
魏无羡道:“这次是真的!
真的歪了,不信你看,我给你正正。”
他说动手就动手,一把抓住了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的抹额尾带。
可坏就坏在,他这个人手忒贱,以前拉云梦那边小姑娘的辫子拉惯了,手上一抓到丝状物就想扯一扯,这次也扯了扯。
谁知,这条抹额本来就微微歪斜,有些松动,被他一拉,便从蓝忘机额上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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