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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纪倾城笑起来,又是那个笑容,轻蔑的、高傲的、刺痛他的。
“我跟章朝哪里不合适了?我觉得挺合适的呀,至少比我跟你合适。”
纪倾城笑眯眯地看着厉时辰,语气淡淡地说:“你看,章朝比你有钱,事业比你成功,社会地位比你高。
你终其一生追求的却是他生来就有的。
我觉得他那种自信骄傲、内心强大、世界观坚定的人特别适合我。”
纪倾城的话就像是一个个巴掌扇在厉时辰脸上。
你瞧,她就是这样,她不是不懂世界的规则,不是不懂人心幽深,她就是不在乎。
就像此刻,她看穿了她,又嘲笑他。
纪倾城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拦车。
“我是爱着你。”
厉时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飘飘的,语气却那么沉重,简直就像是一个军队都被剿灭的将军。
“从我十八岁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爱你,我会永远爱你,到死都爱你。”
纪倾城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拦车。
“可是你知道么,和你在一起太辛苦了,你总是在燃烧,要战斗,总是雄心勃勃,不肯妥协,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人习以为常的事情,你却偏要去挑战?你总说要做自己,你的那个自己有那么重要么?重要到要所有爱你的人,都被迫跟你一起承受痛苦?为什么你明明都懂,却就是不肯在乎一点我们,在乎一点我?”
纪倾城收回拦车手,转过身平静地看向厉时辰。
她忽然没来由地说:“你知不知道,若是把人跟动物扔在一起,人瞬间就会被野兽撕碎。
可是人却建起了笼子,把野兽关起来欣赏。
如果有一天野兽冲破了笼子,人就杀死它们,不是因为野兽吃人,是因为野兽不驯。”
纪倾城说话的时候,厉时辰一直看着她。
厉时辰看她的眼神总是很认真,隐藏着一股热烈。
纪倾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少女时期她也曾经发自内心地喜欢过这张英俊的脸,可是现在想想,那并不是爱,她只是喜欢厉时辰对自己近乎崇拜的、热烈的、卑微的爱。
这让她感觉到力量。
可是人是会成长的,她已经不再需要从任何人身上汲取力量。
“我从没有要你爱我,是你自己要爱我的,爱了还要和别人一起造个笼子把我关起来,我不肯,你就怪我不识趣,因为我竟然不肯违背我的本性变成跟你一样的人,”
纪倾城低着头轻笑一声,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无奈,可是当她又看向厉时辰时,眼神已经变得不羁和高傲,“厉时辰,我宁愿一辈子被关在笼子里,带着手镣脚镣,被套住,被拔掉牙齿,再一枪被人崩了,也不做你。”
厉时辰苦涩的笑起来。
看啊,一直都是这样,在纪倾城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对他充满了嫌弃。
她把他当成某种温顺的食草动物,就算他成了领头羊,吃最肥沃的草,喝醉清澈的水,即便她饿得只剩一把骨头,在沙漠里奄奄一息,她也依旧瞧不起他。
她把他当做一只羊,当做群畜,当做某种没有自我的可悲生物。
她宁可放弃温暖的阳光和湿润的草地,也永远不与他为伴。
她就是这样一个狠心的女人,这世上的快乐、温情、柔软都打动不了她。
“你总是这么狠心。”
厉时辰说。
明明是他软弱,却怪她狠心?
纪倾城无所谓的笑起来,道:“所以别爱我了,我活该当一个孤家寡人。”
纪倾城正想走,可身后却忽然冒出一个人来站到她与厉时辰之间。
那个人穿着精致的西服套装,带着眼镜,斯文英俊,他走到纪倾城面前,低着头温柔的看着她,柔声问:“宝贝,好了么,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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