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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程非池什么都听不进了。
目睹眼前的情景,他脑中空荡荡,心脏也是麻木的,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哪怕在梦里,他也没有见过这样荒诞无稽的场景。
好像原本只是个普通人的他,突然被穿上戏服推到聚光灯下,下台的门被堵死,台下坐满观众,成百上千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他却连该说什么台词、该做什么动作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找回对身体关节的掌控权,脊背还是僵硬的。
他一步一步走回去,蹲在程欣面前,抬手去握她拿着瓷片的手。
程欣以为他回心转意,身体放松下来,面目也柔和不少,刚想说点什么,程非池抽走她手上的东西,接着摊开右手掌心,对着刚结疤的伤口,当机立断地划了下去。
旁边的小护士惊叫一声,鲜血迅速涌出,滴滴答答砸在地上,很快聚成深红的一滩。
程欣呆住了,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外婆赶紧趁机将她扶起来,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许久才找回神志,将目光从滴着血的手转回程非池脸上。
“妈。”
程非池也站起身,控制住自己发抖的声音,“如果你想要我的命,我现在就还给你。”
一小时后,程非池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这才迟钝地察觉到疼痛。
人为不比意外划伤,伤口又长又深,医生说要缝针,他怕耽误时间拒绝了,只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会儿低头看,血已经渗透纱布,他从外套口袋里把医生给的备用纱布拿出来,在狭窄的座位上手口并用,又缠了几圈。
小家伙上回看到他手心的伤口就心疼得要命,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看见。
出来时已经晚了,去往机场的主干道高峰期堵车,等程非池抵达机场已经八点二十。
他在接机出口处张望了会儿,又跑到咨询台打听,得知从纽约来的飞机八点准时抵达,乘客已经全部下飞机了。
给叶钦打电话,一直忙音状态,可能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开机。
等到能打通的时候,又三番五次被挂断,后来便直接打不进了,应该是被设置了号码拉黑。
程非池知道叶钦一定生气了。
不回消息,也不来接机,任谁都会生气。
他站在机场大厅给叶钦发微信,得不到回应,病急乱投医地去翻朋友圈,真让他刷到一条叶钦刚刚发布的内容——回来了,都出来嗨。
配图是茶几上的两瓶酒。
那茶几玻璃上的花纹别致,倒映着天花板上圆形的灯,程非池一看便知道是哪里。
他想也没想就跑出去打车,坐上车边关车门边对司机说:“中山路南国公馆。”
机场灯火通明,时而有闪着信号灯的飞机冲上云霄,点亮夜空。
车子驶上高架时,稍一扭头便能看到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
可程非池却无暇欣赏,他急切地想见到叶钦,除了着急向他解释,更是为了给自己被压得几欲发狂的心脏打一支镇定剂。
除了叶钦,没有人能安抚他濒临崩溃的心。
除了叶钦,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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