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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适开始还想混,可是看他姐姐照月一边带孩子一边熬夜做绣活儿,便知道家里是彻底没钱了,如今靠替人写信为生。
费适捡着信,骂道:“瞎眼狗,撞爷爷,爷爷以前横行……”
他抹着脸上的雨水,觉得跌在地上的人眼熟,便用脚踹了踹,“喂?”
这人倏地抬起头,蓬头垢面,看不清模样,只对费适拍手傻笑:“小侯爷,小侯爷!”
费适兜着信,说:“哟,是个有眼力见的,爷爷我正是小侯爷。”
这疯子脏兮兮的,只有一只脚穿着鞋,他摇头晃脑地说:“小侯爷,找,找我大哥!”
“我他娘的又不是你大哥!”
费适扯回自己的衣裳,嫌他臭,驱赶道,“去去去!”
这疯子便咧着嘴,真的走了。
他在暴雨里蹦蹦跳跳,逢人就喊:“大哥,我大哥是大官!
带刀的大官!”
“晦气。”
费适嘀咕着走了两步,觉得这声音实在耳熟,他又走几步,隔着雨幕看见破败的韩府,忽然呆愣在原地。
“都军借道!
速速闪开!”
军靴踏溅着雨水,在阒都街头奔走,全城戒备已至极点,军备库里的守城器械全部腾到了墙头,沈泽川要打进来的消息远比女帝的身世流传得更广。
费适被都军撞开,他兀自发怔,泥塑木雕般转过头。
“韩……韩靳!”
姚温玉口辩群生,全身而退。
他的驴子调转方向,油纸伞微微歪斜,让侧面的青袍摆被雨打湿。
岑愈还在震惊中,撑着桌沿,抬手想要再唤元琢一声。
后方的杂兵无声地架起弓箭,那搭起的箭抵着手指,把弦绷得全满。
雨珠在油纸伞沿连成珠串,姚温玉呼吸微乱,紧攥的帕子早被浸红了。
学生耻于败,追出几步,说:“沈泽川谋取天下,要奉沈卫的牌位,此举不仁不义,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跪他!”
瓢泼的雨埋没了姚温玉的咳嗽声,他回首时,紧抿的唇线却微微扬起。
油纸伞滑落在地,他的发湿透了,却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势起中博,从始至终,只论沈卫兵败之过。
府君平定山河为苍生,不娶妻,不生子,更要重翻永宜旧案为忠臣昭雪。
你不用跪,待社稷安稳,百姓复业,天下粮仓充裕之时,府君”
那箭遽然离弦,弦在雨中“嗡”
地弹出飞珠,锐利的锋芒眨眼就到了姚温玉的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青竹间的快剑猛然翻插而下,在“砰”
的撞击声里,乔天涯已经落地。
沈泽川遥立望楼,看着阒都的方向。
风拂动他的氅衣,那暴雨中,竟然夹杂了星点冰雪。
“两军会谈不斩来使,”
府君说,“阒都这是欺我中博无人。”
乔天涯缓慢地站直身,立在姚温玉的前方,被淋湿的发缕挡住了眼睛,他拇指推开刀鞘,说:“拔刀。”
禁军的铠甲覆着雨水,刀光霎时间闪烁竹林。
香燃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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