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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同样仅是开始,而非结束。
王虚己的案子告一段落之际,另外被控制的十一个人同时陷入调查之中,但被调查的却由不只是这十一个人,还有诸多梁党之辈。
这些梁党还在睡梦中就被如狼似虎的禁卫守住了门户,又有刑部诸官按程序一一调查。
似王虚己之辈究竟少数。
随着调查的进行,被这些人收归名下,骇人听闻之田地数目一一被揭露,在朝野间引发地动一般的振荡。
梁泉流倒是和王虚己一样,两袖清风,官袍上常带补丁,奈何与他走得相近的官员纷纷落马,身为首辅,他难逃一个监管不力、用人不察之罪名,已同样被暂时看守起来。
这时皇帝刚刚自后宫出前朝一日。
一日之前,他意气风发,心中常怀家国天下;一日之后,他倒还坐在这金殿宝座之上,只是阶下重臣已屈指可数,且相较一天之前,竟全都换了个人!
皇帝咬牙出了几道指令,御笔金印之下,圣旨竟不能出朝堂之上。
他手足颤抖,身躯颤抖,抖到最后,吐出一口鲜血便仰面倒下!
但这时紧张忧虑皇帝的也唯有他身旁的万公公,众大臣目光相交之间,噤若寒蝉:谁也不能在开头就知道事情竟然一夕之间发展到这个地步!
梁泉流为打击太子势力,将太子门下与梁党政敌全都□□清洗,几乎涉及半朝之人;但王虚己争田一案却因不知从何而来的击鼓鸣冤之人未办成铁案,此时风向便无端逆转,一夜之间,梁党竟被控制,其大多成员名下的大批田亩曝光而出,于是又半朝之人被□□清洗。
一件争田案,卷进了全朝的文武,而京师竟未瘫痪动乱,百姓看着在皇榜处一一公布出来的诸大员所拥有的田亩名单,也喧哗不止,民情沸腾。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幸运的能够立于金殿之上的官员,哪怕心中诸多想法,也是一句话不敢说,一件事不敢做。
正是这个时候,太子东宫,萧见深寝宫内。
数日前曾和梁泉流一起过来的庄王依旧站在太子萧见深床前,但上一次曾站在庄王身旁的梁泉流已不见踪迹。
本该昏迷不起的萧见深也在王让功的殷勤服侍下喝了一盏茶。
他对庄王道:
“田亩之计,百年之计。
孤虽有心自上而下一荡风气,却不能不计较满朝文武之反应。
幸有梁首辅知孤之心意,且锐意不失,敢为人先,大刀阔斧以‘争田’一役将半数朝臣拿下清理,方解了孤心头隐忧。”
“奈何人无完人,首辅虽一心为公,究竟不能看透身边之人,如此方有了今日遗憾。
然孤身为人君,虽无功于社稷,无德于百姓,也不敢不做公平二字。”
“梁首辅功过皆有,功不抵过,念在其为三朝元老,孤赐其全尸而死,不祸及亲眷家人。”
说道这里,萧见深看向面前的庄王:“皇叔向来得天下士子敬佩,梁首辅则为天下士子表率。
此等决议……皇叔以为如何?可有见教之处?”
说完他突又微微一笑,道:“也罢,此地只有皇叔与孤二人,孤就不和皇叔说这些云遮雾绕的事情了。
梁泉流所仗不过三朝元老之身和天下士子之心,此时做孤之利剑,荡孤麾下半数之人,再折戟而亡,也算死得其所,叫人心中愉悦。”
“也不知皇叔是否曾碰到这样的人,知晓了这样的——愉悦。”
庄王冷汗潸潸而下,他手指有点颤抖,并不只手指,他的周身都有点颤抖。
他双手紧握,长揖到地,只对之前的‘见教’回答:“殿下智谋深远,非臣等所能窥见万一……臣无有疑惑之处。”
话到这里,庄王不敢多留,很快就匆匆告辞,在庄王之前一脸矜持的王让功这时也悄悄退后,殿中便只剩下萧见深一人,和另一位并未出现在人前之人。
萧见深的目光看向帐幕之后:“现在可以出来了,感觉如何?总不至于再生气了吧?”
话音才落,便见一人分帐拂幕而出,长身玉立,眉眼秾丽,正是傅听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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