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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接到电话,过了一个半小时,才不紧不慢走入赌场。
这里布局通透,四面八方都有光源,绝非他所喜爱的、幽黯闭塞的环境。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他真正喜爱的东西了。
地下室里规格不一的专业解剖刀具,与那精心准备的锁链镣铐,估计全都快要变得锈迹驳杂了。
生冷的钢铁需要血液和皮肉骨屑滋养润泽,他本人也是一样。
他舔舔嘴角,兀自出神,脚步一刻不停往里走。
保安不敢伸手阻拦,任由他游鱼一般在赌桌间肆意穿行,最后旁若无人滑进内间。
朱诺坐在地上,膝盖上有新结痂的狭长伤疤,蜷缩着抵住胸口。
长发垂拢到左侧,□□在外的右颊淤肿,两边嘴角开裂渗血。
听到脚步声,她抬眼见他俯身蹲下,声音就收紧了一些,也压得更低:
“按照我以往接私活儿的价格,再根据工作质量适当削减,一共是五千一百七十美刀。”
最开始还显露一点笑意,到了半途,她不得不顿停一瞬,竭力忍住疼痛,再开口嗓音嘶哑:“给你打个折,就算五千刀吧。”
看定她脸上凝结的血痂,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表情,数秒过后弗莱从她身前仰起头,向恭守在后方的赌场经理瞥去一眼。
对方期期艾艾,提着账单想上前解释,弗莱摆摆手直起身,头也不回走向玻璃转门。
坐进朱诺的车,他降下车窗,脸面向窗外:
“你最好明白,下次我不会为这种事过来一趟。”
路灯的影子在他面上明明昧昧,掩映了全部情绪。
连语气也是平淡的,尝不出任何味道。
“除了你以外,没人欠我钱。”
朱诺索性不加斟酌,顺着往下说,“这次我就当你还清了以前的车费。
送你回兄弟会?”
“我现在住在家里。”
弗莱回答,“会有人来接我,不需要你。
明天一早去找我,有点东西要你送。”
他左手的指腹在右手指缝里来回挑动,无意识地显露一丝燥郁难安。
却不是针对她。
心底一根死死绷住的弦,在一个瞬间脱力松散。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为他和菲奥娜工作的这段时间以来,朱诺从没再提过报酬。
这无疑是个严重的失误——一来她需要构筑一种纯粹利益往来的关系,而不是类似于主仆的支配与服从;二来她也的确需要钱来维持生计、偿还欠款。
弥补这个失误的方式并不困难,只是需要让自己临时陷入一定的麻烦,而这个麻烦必须在她可掌控支配的安全范畴之内。
稍一琢磨,就想到了赌场——她在新泽西时最为熟悉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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