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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归澜弯唇道:“那可不一定,侯爷公私分明,你又不能帮侯爷办差。”
霍轻泓一脸不忿,可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般道理,一时苦着脸打了退堂鼓。
屋内薄若幽自然没心思听外面的闲谈,她如今心绪都在尸体上,已是又变了个人似的专注严肃,等将衣裳解下,薄若幽先对着门口的天光仔仔细细检查起这件外袍来,很快,她便发觉外袍之上有几处红褐色的污渍,她又将此污渍与李玉昶指甲缝里的污渍作对比,果然一模一样,略一沉吟,薄若幽心中有了想法。
这时,沈涯拿着一把极袖珍的短匕到了门口,“这位姑娘,你看这刀可成?这本是我们给食客准备用来食鲜鱼的刀……”
薄若幽抬眸一看,眼底微亮了一下,“可用的,多谢。”
接了短匕,薄若幽心底微安,却放在一旁仍然打量手里的袍衫,沈涯见李玉昶的尸首上只剩下一件内单薄衫,既觉得有些不吉,又觉得薄若幽这样一个小姑娘竟会验尸十分令人意外,他便温和道:“若还有别的需要,请姑娘吩咐。”
薄若幽应好,沈涯便退了出去,福公公在旁瞧见便道:“这沈家少公子为人处世八面玲珑,人亦生的清俊好看,倒也是个叫人赏心悦目的人物。”
薄若幽只以为福公公在和自己说话,便头也不抬的随口应了一声,“的确如此。”
霍危楼本在吩咐绣衣使搜查楼船,听到此话,忍不住回头看了薄若幽一眼,他眸色暗沉沉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在内,而只听到吩咐至一半的绣衣使疑惑的看着他,想问也不敢问,等了半晌霍危楼才继续道:“尤其玉春班众人昨夜都做了什么,都要一一探问。”
绣衣使领命而去,霍危楼本要抬脚出门,薄若幽却道:“侯爷,李玉昶衣袍之上有些痕迹,民女猜是掉下楼船之时沾上的。”
霍危楼定眸看着她,薄若幽便道:“楼船极大,如今还不知李玉昶是在何处落水的,不过民女看他指缝和衣袍之上皆有此等污渍,料想他多半是在掉下楼船之时沾的,此物有些像藓渍,也像是锈渍,可民女记得登船之时,靠近岸边一侧的船体之上沾着些绿色的苔藓,倒与此污渍不同。”
楼船靠岸一停便是半月甚至月余,船体为硬木打造,吃水久了自也容易生些苔藓,可薄若幽凭着记忆,倒是记得船体之上的苔藓不是这般颜色。
霍危楼明白了,他亦在薄若幽跟前蹲下身来,仔细一看,果见衣袍之上此等污渍不少,他心中有数了,正要起身,却觉此刻二人皆蹲着身子,倒是瞬间离得极近,他甚至能看见她根根分明的眼睫。
霍危楼一时没动,薄若幽正要倾身却拿解开尸体上剩下的内衫,却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她有些疑惑,“侯爷,怎么了?”
霍危楼也未开口,抄起地上那件外袍便起身出了门。
薄若幽一愣,又想起昨天晚上霍危楼诡异行径来,她有些莫名,便看向一旁的福公公,“公公,侯爷这两日是否有些古怪?”
福公公心道霍危楼的古怪已经不是一处了,可当着薄若幽,又不能当真说他怀疑霍危楼对她起了心思,于是只得笑道:“侯爷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会脾性难测。”
薄若幽对此早有感受,叹了口气将此念暂且压下了,目光落在尸体上时,脑海中便也想不了别的了,她先细细查验了一番体表,而后便开始剖验。
倘若死者死因为溺死,剖验便十分必要,薄若幽定了定神,沿着死者胸椎股切了下去。
甲板之上江风呼啸,至此刻,江面之上茫茫雾气方才散了,霍危楼站在船头,江风扬起他玄黑的袍摆,他一边令绣衣使搜索船舷四周,自己却有些许的走神。
莫说福公公要觉得他古怪了,连他也觉得自己古怪非常。
没多时,一个绣衣使带着一个船工走了过来,“侯爷,有发现。”
被带来的船工三十来岁,是船上厨房内的帮工,他看着李玉昶衣袍之上的污渍道:“启禀侯爷,这污渍,极有可能是船尾方向,靠近厨房的地方才有的。
厨房做了饭食之后,潲水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倒入江水中,一来二去,船舷之下生出的污渍便有些不同。”
霍危楼神色一凝,“带路——”
船工在前带路,很快顺着楼船外侧的廊道回到了船尾,船尾大都为厨房杂物间以及船工住所,时常来此的船客亦少,刚一走近,霍危楼果然在船体之上看到了些深褐色的污渍。
船工道,“就是此处了,这里大概有两丈宽的地方,都生的有这般污渍。”
这些污渍是长年累月而生的,霍危楼先探身看了船体吃水之处,又忽而转眸往二楼之上看去,“二楼是何处?”
一个绣衣使道:“侯爷,此处二楼往上,是二楼西边的楼台。”
霍危楼当即往二楼西面楼台而来。
和搭起戏台的东侧楼台不同,西侧楼台并不大,此刻靠着围栏堆了不少帆布桅杆等杂物,霍危楼上前来,往靠近一楼厨房的那侧走去,围栏之下堆着不少桅杆和麻绳,上面落了不少灰尘,许是许久未曾用了,霍危楼左右看了看,“叫沈涯来。”
沈涯来的很快,一上来霍危楼便道:“这些东西平日都堆在此?”
沈涯颔首,“此处地方不大,且又是在船尾,平日里无人来,这些是两个月前换下来的桅杆,还有些平日里用不着的东西,一楼有些发潮,且已快堆不下了,便堆来此处。”
麻绳等物的确容易发潮,此言倒也无错,且这些杂物已经堆了两个月了,想来和李玉昶的死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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