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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把各家灯油都收集过来,弄了两缸火油在城墙上,等到抵不住时候就往下这么一倒。”
她三口两口吃完东西,“岑寿不愧是北镇抚司出来的,那才叫真狠。
他出主意,弄来铁链子烧红,等倭寇攻城的时候往底下甩,碰着一个烧一个。”
淳于敏听得不由自主直缩脖子,杨岳留意到,止了今夏的话。
接下来的这一日,对于今夏、对于戚夫人、对于整个新河城的人来说,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戚夫人一整日都没有下过城墙,今夏没见她吃过东西,甚至疑心她连水都未曾喝过一口。
那座大铳被推至城墙边,黑洞洞的铳膛对准城外的倭寇,虽然没有了子铳,但它仍然派得上用途。
除了做样子震慑倭寇之外,只要数人齐力一抬,它就会从城墙上翻下去,能砸中多少倭寇就得看造化了。
日头在渐渐西沉,今夏从城墙上能看见倭寇埋锅造饭的青烟。
是预备吃饱了之后走人,还是预备吃饱之后开始攻城?这一整日倭寇都未有动静,更让人心里没底。
而城内,由于惶恐和不安,人心生出各种揣测。
“等了一天援军都未来,根本就不会来了!”
“戚将军对戚夫人早就心生怨恨,不会来救她的!
我们都是被这个女人害了!”
“不会有援军来了,大家还是赶紧逃命去吧,别被这个女人骗了。”
……
各种谣言从早间的窃窃私语,到现下越演越烈,初始还是在百姓之中传播,然后是军属,再然后连亲兵看戚夫人的眼色都有些不对劲,周遭隐隐弥漫着哗变的气息。
一直到有人开始鼓动众人撤下城楼,城墙之上持兵器和持旗帜的兵士纷纷动摇,戚夫人终于忍无可忍,命人拿下以言语鼓惑人心者,关进牢房,暂侯发落。
“援军正在朝新河城赶来!”
戚夫人朝众人朗声道,“戚将军在两浙抗倭多年,何曾弃百姓于不顾。
他说过:凡我将士,跃马食肉,握符当关,其所统军卒,不耕而食,不织而衣,征农商之税课为之供养,毋问风雨宴安,坐糜饷饩,无非用其力于一朝,除乱定暴则民生遂,民生遂则国本安,亦所以保民也。
今日新河城被倭寇兵临城下,戚将军定是心急如焚,他也要我们撑住,等待援军赶到!”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戚夫人顿了顿,接着道:“方才有人拿我的家事来造谣生事,在此我只说一遍,此城,无论我在或不在,戚将军都会派兵回援。
如若有人胆敢再造谣生事,蛊惑军心,一概以倭寇奸细论处!”
四下寂然,无人再敢乱嚼舌根。
天际,最后一点日光隐没。
城墙上火把烈烈燃烧着,城上城下,仍在对峙之中。
戚夫人身上的家传铠甲映着火光,面容坚毅,凛然不可侵犯。
每个人都紧紧握住手中的军械,便是旗手也攥紧了旗杆。
今夏的箭筒里装着她搜罗来的箭,还不到十支,握弓的手心一点点沁着汗。
月上中天。
城楼之上的沙漏显示子时将近。
城外驻扎的倭寇营地开始有所行动,虽还未靠近城墙,但已经能隐隐看见人影聚集。
新一轮的攻城么?今夏无声地自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弯弓上;岑寿默默往火铳里填装火药;杨岳与谢霄合立把手臂粗的铁链拖入大火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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