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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子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倒退一步,避开四喜准备来拉他的手,匆匆忙忙的想走。
“栓子哥,不是我不想帮你,国有国法,杀人偿命,可不是欠债还钱这么容易能解决的,这么大的罪行,又岂是我们说追究就不追究的?”
栓子心知大致也是这样了,奶奶弄出大的事情来,他未尝不清楚,本抱有一丝希望的,这丝丝希望在心里破了个粉碎。
既然这样他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我先走了啊,家里有事。”
这都晚饭的点了,看栓子的模样,肯定是大清早出来,先去了大源县监牢里面看了奶奶,打听了一圈又跑到客栈找大伯,大伯没找到好不容易才找到家里,他向来节省,看这模样也没带什么干粮,这不到了家里连口水都没喝,又匆匆忙忙的走开了。
四喜心里挺不是滋味,知他除了刨坑翻地,还能有什么事,想留他吃个饭,却不想他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跟抱着茶盘瓜果的向氏撞了个满怀。
栓子定了定神,扶住向氏:“对不起啊,刚才我没看见,又撞着你了。”
向氏的表情也是奇怪,红着脸,羞怯的嗯了一声,还不待多说一句话,就看见栓子一阵风的跑到外面去了。
“家里咋进来人啦,谢叔没关紧门吗?”
向氏朝栓子走过去的方向看着:“夫人,没事吧?”
“没关系了。”
刚刚听完向氏跟她说起她跟许家公子的事,又碰上栓子这么一遭,劳心比劳力可累多了,四喜觉得很乏力,在廊下倚着柱子歪着。
事情越多,越觉得他在自己身边有多重要,她越发想他在身边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吃的饱吗,穿的暖吗,没有她在旁边,他是会觉得耳边少了聒噪,还是生活少了趣味呢?
“那是我娘家的哥哥,我们那里就是那样的,门没关,乡里乡亲就可以进来,回头跟谢叔刘婶说一声,下回他来直接请进来就是了。”
向氏看着门口发了会儿呆,问道:“匆匆忙忙的来了,为啥又这样走啦,你两吵架啦?”
四喜知道她没兄弟,自来羡慕家里有兄弟可以帮衬着的,也没太留意她的话,问道:“饭做好了吗?”
“哦,做好了,按你的吩咐,今天吃清淡些,就简简单单弄了两三个小菜,先去吃饭吧。”
***
栓子是听说秦氏的案子要进入下一轮了,才来到这里求大伯和妹妹的。
大清早他就出了门,从李家村赶到县衙牢房,给奶奶送了些吃的穿的,听她唠唠叨叨的诉了一会苦以后,又跑来大源镇找大伯,结果大伯没找到,又在四喜这里碰了个不小的钉子。
他心里的苦,只怕没人知道,从小到大,除了奶奶疼他这个大孙子,爹和娘几乎没有注意过他,雪娟比他嘴甜,毛蛋比他聪明,他只能勤快些、谨慎些,好叫爹娘能高看他一眼。
谁知道唯一一个疼他的奶奶,如今也落了大牢,为此,他一个大男人在监牢里面还跟着奶奶哭了一场。
想到这里四喜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小时候的一幕幕闪过脑海,这个打小存在感极低的哥哥,第一次来求她,最后就这样跌跌撞撞着走了。
***
过了正月十五,整个年就过完了,县太爷周敞定下了正月十六开棺,他亲自带着衙役、仵作、秦氏等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李家村。
秦氏枯槁着一张脸,内心里却从未信过开一个三四十年前的棺材,能从里面查出来什么东西,即便是那具尸骨是李有胜的娘又怎样,即便是头上真有被砸过的痕迹又怎样,谁能证明就是她砸的呢,到时候抵死不认就是了。
此刻她尽量保持一种老年人的颓态,以便获得多一些的同情,无论是李家村的村民,还是过路的路人,很难去想象,这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身上背了两条人命。
此刻一旁的妇人啧啧评论着这个灰头土脸的老妇人,十几天监牢生活仿佛一天顶一年似的,让她老了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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