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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危楼目光落在薄景礼身上,听程蕴之形容薄若幽幼时,和听薄家人形容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且薄若幽离京之前经历了什么,只有他们最清楚。
霍危楼继续问道:“当年事发后,安宁县主病过一段时间”
此言一出,薄氏三人神色各异,薄景礼明显迟疑起来,魏氏亦惊讶之余略显愁楚,可胡氏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
“当年……幽幽受惊过度,的确病过一段时间……”
薄景礼谨慎的道。
霍危楼目光落在手中茶盏上,“说细致些,有何不妥之地也直言,不得隐瞒。”
霍危楼这般言辞,只给人一种他在追查当年隐晦之感,胡氏本就在不停盘算,此刻仿佛猜到了什么似的,忍不住问:“民妇大胆,敢问侯爷为何要问这些旧事?”
霍危楼抬眸便对上胡氏精光乱窜的眸子,他不显山不露水的道:“安宁县主近日有些异状,可能与当年的病有关,本侯需得问个清楚。”
胡氏顿时精神一振,仿佛等这时等了多日,“原来如此,侯爷身份贵胄,幽幽又是陛下赐婚的,赐婚之前,大抵也未做打探,侯爷本也该问的,侯爷既然问了,那民妇便不敢隐瞒——”
霍危楼看着她,胡氏吞咽了一下,语速疾快起来,“说起来幽幽这孩子当年是因与兰舟一起走失才生病的,说来也怪,他们姐弟一同走失的,可最终兰舟被人谋害,她却一个人回来了,当夜经历了什么不得而知,可她做为姐姐,大半是狠心抛下了兰舟才回来的……”
胡氏叹了口气,“当然她也是孩子,怪不得什么,只是叫人有些失望,若她当夜能将兰舟一起带回来,说不定兰舟如今也长大了,她父亲母亲也不会出意外。”
“大嫂——”
薄景礼忍不住出声提醒,胡氏却不理他,“二弟,别想着隐瞒了,幽幽要做武昭侯夫人的,当年这些事对外遮掩住,可侯爷不能不知——”
“那次之后,幽幽病的极重,重到哪般程度呢?她人都疯傻魔怔了,不仅如此,身上还沾了脏东西,是闹得我们家里鸡犬不宁。”
薄景礼和魏氏生怕这般说惹怒了霍危楼,可霍危楼却顺着胡氏的话问下去,“哪般疯傻?”
胡氏一听,更觉自己所猜不错,她本就觉得薄若幽不配做武昭侯夫人,早前不敢将陈年旧事闹到武昭侯跟前,如今武昭侯亲自问,她怎会替薄若幽遮掩?不仅不遮掩,还要将当年的事一分一毫真真切切的告诉武昭侯,当武昭侯知道自己要娶的女子小时候那般疯傻过,又命中带煞极易沾惹邪祟之物,只怕要悔不当初令陛下收回赐婚!
“她回来先是真的病了,身上发热,似染风寒一般,后来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风寒之状好的也算快,这时候,她的疯傻才暴露出来,她先是认不得父母和亲长,仿佛连自己是谁都不知了,整日里说胡话,还怕屋子里的侍婢,稍有不对,便一个人往柜子里和角落里躲藏,让别人救她……”
“有时候好容易哄睡着了,一醒来又发病了,好的时候极少,后来家里给她请御医,包括她如今的义父,以及宫里其他御医也请了不少,都看不好,实在没办法了,还请了道士来,道士一来,便说她从外面回来带了脏东西,乃是被邪魂附体了。”
“不仅如此,还说她这人本来命里就带煞,又说她会克人,当时我们不以为然,后来呢,三弟和弟妹为了寻医在外出了意外,这岂不是因她而亡故的?”
霍危楼手持盏盖,一下一下的拨弄着茶汤上的浮沫,他面上不改神色,可在旁人难以窥探探的瞳底,却有冰凌正在寸寸凝结。
“她说的胡话有哪些?可还记得别的古怪的事?”
胡氏一愣,万万没想到霍危楼问的这般详细,“这……民妇一时想不起来。”
她看向薄景礼和魏氏,“二弟、弟妹,你们记得吗?”
到了此时,薄景礼夫妇也在猜霍危楼是否介怀此事想要悔婚,迟疑一刻,薄景礼道:“别的记不得了,就记得幽幽那时候十分害怕人靠近,尤其她躲在某处的时候,她也十分怕黑,睡觉的时候要点着灯才好,说的胡话的话……似乎喊过救命……”
薄景礼言毕看向魏氏,“你还记得什么吗?”
魏氏唇角抿了抿,“民妇倒是记得一件小事,就是幽幽病的不清醒的时候,别的都不爱吃,只喜欢吃龙须酥。”
此事并不算奇怪,霍危楼听完面无波澜,胡氏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怪事?侯爷要问的可不是这些。”
魏氏的确谨慎的选了件不打紧的事来说,可她却看不过胡氏的嘲弄,“龙须酥乃是兰舟幼时最喜欢的食物,幽幽小时候虽然也喜欢甜食,却不喜欢吃这样甜的,大嫂到底只关心宜娴,不知道幽幽的习惯。”
胡氏一听正想反驳,霍危楼却似乎对此十分感兴趣,“忽然喜欢吃龙须酥且只有在不清醒的时候吃?那她倘若清醒了,可还记得此前不清醒时的魔怔?”
魏氏忙点头又摇头,“只有在不清醒的时候喜欢吃,每次哭闹的止不住时,又或者躲在某处不愿出来的时候,便用龙须酥哄她,便能稍稍安抚住,不过醒来之后再用龙须酥便不管用了,她也不记得自己哭闹过,那时候年纪小,也十分可怜,清醒之后虽能认人了,可经了那般大的折磨,人也变得不言不语的。”
胡氏此刻插言道:“不言不语的时候极多,好似哑巴了一般,也说不准那时候还病着,侯爷不知,这等病是最难痊愈的,谁若是得了这样的病,一辈子都要毁了,侯爷早前不知这些,如今知道了,便是要与幽幽退婚,我们也不敢有二话。”
胡氏面上的期待压也压不住,霍危楼眼底的寒意终于剑一般露了出来,“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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