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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仲九把明芝送回家,然后自己去了沈凤书那里。
门外停着辆黑色的雪佛莱,他和司机打了个招呼,进去果然季祖萌和沈凤书正在厅里说话。
见明芝没来,季祖萌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倒是沈凤书若无其事。
徐仲九扶沈凤书到餐厅,一边解释道,“二小姐有些发烧,我想着吃饭改日也方便,还是送了她回家。”
沈凤书出院时仍是经常心悸气短,医嘱静养,但他本是好动之人,如今身不由心,反而更清瘦了。
从客厅到餐厅虽说只十几步路,但他仍有些喘不上气,脸上泛出病态的红晕。
轻咳了两声,他示意徐仲九把送支票过去的经过说给季祖萌听。
陆芹离开梅城后,先是进了上海纱厂做女工,大概过于清苦,没多久便下海做了舞女。
不知认识了什么人,她又不做舞女了,成了有点名气的交际花。
她自己当然不会说从前的经历,但季祖萌生意上的朋友多,一来二去总有风声传到他耳朵。
季祖萌找上门想带她回家,陆芹在花花世界乐不思蜀,哪里肯跟他走。
那时两人都年轻,尚不懂圆滑为何物,一个说你是我的人,另一个骂道家中有妻子还行诱骗之事,更别提抱走孩子之时已说好恩断义绝。
闹到后来陆芹竟然出手,季祖萌被挠了个满脸花,悻悻而走时扔下一句此生再别相认的狠话。
陆芹出过几年风头,但她没受过教育,又不懂积攒,过着有一千花一万的日子。
时间一长年华渐去,她心慌之余胡乱找过几个男人,最后做了其中之一的外室。
男人既死,他家里的正房寻上门去,正要把外头的狐狸精打个半死,谁知陆芹说男人有一笔钱存在她处,姐姐来了便原璧归赵。
正房也知道自家男人在外花销甚多,只当陆芹求饶,因此并不疑心,带着人跟去银行取钱。
路上陆芹有说有笑,等进了银行她只说上个厕所,转眼人就不知从哪溜掉,躲了个无影无踪。
正房气个半死,放出话去要收拾陆芹。
陆芹外头原也欠着不少钱,找她的人还不少。
一路追来,追到季家掉了线索,众人都以为季祖萌念在旧情把人藏了起来,只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但问他要钱便是。
季祖萌自然不肯认,这群人又找到沈凤书,母债女偿。
既然陆芹跑路之前还记得这个女儿,想必做女儿多少有些线索可以找到母亲。
反正一句话:要不交人,要不给钱。
沈凤书问清缘故,便掏腰包了结一笔烂账。
季祖萌第二天不见这帮人再来,心里有些纳罕,傍晚从初芝处听说是沈凤书打发的,连忙饭也不吃,先过来赔罪。
“伯父放心,跟他们面谈时我请了律师做见证,也有签收在手,绝不会再有闲人上门闹扰。”
徐仲九把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末尾说了两句劝慰的话。
季祖萌过意不去,沈凤书摇头道,“钱财并不可惜,花来解决问题也好,姑父不用在意。”
季祖萌深知这个大侄儿的性格,只好暗自后悔把明芝许给他的决定,然而哪怕就在两天前他也想不到会惹来麻烦啊。
想到昨日明芝的顶撞,他不由担心,原先觉得二女虽是资质一般,但总算听话老实,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就怕日后还有事情。
徐仲九察言观色,料到季祖萌心事重重,但有他这外人在不便说。
他借口去拿沈凤书喝水的杯子,果然听到两句,是沈凤书在安慰季祖萌,“她年纪小,气头上说的话不用当真。”
难不成昨晚那只小兔子急了也咬人?按明芝脸上的掌印以及微肿的眼皮,只怕闹得还不轻。
晚饭后季祖萌回家,徐仲九有公事要向沈凤书汇报,留了下来没走。
他代沈凤书送季祖萌出门,回进来沈凤书却在出神,盯着屋顶不知在想什么。
“县长。”
徐仲九轻声提醒沈凤书。
沈凤书慢慢坐正,“仲九,我早已说过不必事事向我汇报,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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