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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稹便对着闰姐儿笑笑,慢条斯理道:“大麦掺着小豆,豆子赤,麦子红,故而私取个诨名叫二红饭。”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起来。
见气氛稍缓,殷氏心里松了口气,指着林稹玩笑道:“了不得,咱家这是要出个女君子啊。”
林稹摇头嗔笑:“婶婶莫要取笑,苦中作乐罢了。”
馥娘闻言,不由得生出一点敬佩来,直言不讳:“安贫乐道,妹妹好心性。”
一旁的窈娘嘁了一声,到底没敢再给自家娘和姐姐甩脸子。
众人有说有笑的,钱氏固然轻轻抿嘴,但扫了眼林父,也不曾说什么。
气氛便和缓起来。
唯闰姐儿咬着唇,眼眶略略发涩。
一想到自己犹如丧家之犬,慌慌无措,半个下午就被迫搬出偎雪坞,和窈娘同住的不甘和委屈……
她脱口而出:“纵使吃过什么二红饭,却也不曾吃过红莲米呀。”
满堂一静。
闰姐儿霎时就后悔了。
林叔父原本缓和的面色再次难看起来。
林稹甚至都被气笑了,莫名其妙,没完没了了,是吧?
一旁的殷氏被自家丈夫的目光注视着,心里也恼火,到底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懂事。
只是她再恼怒,也得打圆场,笑道:“红莲米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既已回了家,往后这东西能吃到厌呢!”
众人便都识趣地笑起来,王妈妈更是凑趣道:“二娘子以后吃厌了,可得赏老奴几碗,也叫老奴尝尝这红莲米的滋味。”
欢声笑语,气氛又舒缓起来。
偏林稹扫了眼闰姐儿,笑道:“妈妈这就说错了。
这红莲米,吃不吃的,实则也不要紧。”
满座众人皆是一愣,林父的脸色微沉。
只听得林稹慢悠悠道:“祖父是做御史的,叔父也是做御史的,可见家里世代吃的不是红莲米,是青莲米。”
众人霎时会心一笑。
一语双关,做御史的,吃的可不就是清廉米吗?
“正是这个理。”
林父点头,嘴角微翘,女儿才思敏捷,做父亲的到底是高兴的。
他拈须,缓缓正色道,“身披霜雪心和乐,能安贫贱是英豪。”
“这话不是要你们自安卑贱,而是要你们即使身处寒微,也当不堕心性,清廉自守,以待来日,万不可自怨自艾,反移了性情。”
林家叔父更是有感而发:“大哥说的是。
林家虽不是累世公卿,却也是清白传家。
尔等当时时谨记,万不可堕了家风。”
“不求你们日后做第一等官,但求你们日后做第一等人。”
这话说得林稹暗自称是。
林琨和林玮更是齐齐点头:“记住了。”
一旁的林璋也赶忙点点头。
晚宴过后,众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四散归家。
此时风清月明,星子烁烁,林稹踩着蝉鸣声,一路回了偎雪坞。
她洗漱过后径自睡去,朦朦胧胧间,似乎听见隔壁疏香院闹腾地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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