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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平倒不在意,生死面前,别的真的是小事。
陆允明尴尬地抿抿嘴,小口嚼着饼,一时竟然冷了场,只能听到林中风响和不远处驴子拿蹄刨地的声音。
嗅着林中青草的气味,程平突然想起那年去乐游原与陆允明游玩的事。
也是差不多的时节,也是野外,但此时境况与那时比真是地下天上。
陆座主这辈子恐怕都没这么狼狈过吧?让个兽医缝针,吃杂粮饼,坐驴车,躺在小树林过夜……
程平如今对陆允明随意得很,想问便问了出来:“像这样荒野求生,您还是头一回吧?”
等了片刻,程平以为陆允明不回答呢,却听他道:“也曾有过。
当年被贬谪在边城,夷狄扰边,也曾在荒野中混过些日子。”
只是那时候身边有兵,而不是一个你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女郎。
程平的混不吝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吃完东西,程平问:“我扶您起来站一站吧?”
陆允明看她。
“……睡前您不如个厕?”
陆允明有小十年没脸红过了,此时突然觉得耳朵都烧起来。
让陆允明尴尬的还在后头。
后半夜,陆允明起了高热。
程平虽然又困又累,但因为要护理病人,没敢睡实,只靠在车帮横木上迷瞪了一会儿。
程平把手探过去摸陆允明额头,最让人担心的事发生了——烧起来了。
程平拿一件买的旧衣,出树林,去河边把它打湿,回来扯一块折好搭在陆允明头上,又扯一块拧一拧,给陆允明擦手、胳膊、脖颈、后背。
陆允明虽高烧,却还有些神志,只觉得身体又冷又热,一只凉丝丝的手擦擦这里擦擦那里,陆允明待要阻止,却没气力,也说不出话来。
擦洗了两遍,程平给他整理好衣服。
明天要尽快赶到大的地方买到口服药和更靠谱的金疮药,这样纯粹靠自己扛真的不行。
看着发烧的陆允明,程平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武侠小说来,里面但凡有这种情节,女主们都是勇于献身以自身体温来调节对方体温的,有掉节操的,俩人就会酱酱酿酿少儿不宜起来。
程平把罪恶的手放在陆允明的脸上,喜欢他吗?
喜欢的啊。
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他?门生对座主的感激之情?骗鬼去吧!
还有之前那些貌似无意的挑逗,真心实意的显摆,做出什么政绩总想让对方看见才觉得功德圆满的小心思……这些瞒得过别人,哪能骗得过自己。
然而那又如何,注定不会有交集。
程平平静地收回手,闭目养神,等着过一会儿再给陆允明擦洗一遍,又琢磨汴州城的事。
若果真刘良掌权,他会不会派兵光明正大地搜捕?自己带着受伤的陆允明,怎么躲,躲去哪里?去洛阳固然好,但对方恐怕会设卡,或者去徐州,宋州?或者灯下黑,就猫在汴州?朝中知道了这件事会做何处理?会不会让徐州军队来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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