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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回家,就是重新踏入泥沼,被两双手捆缚控制,最后坠入无尽的深渊。
陆父低着头看茶几玻璃上压的旧照片,半晌才道:“也好。”
客厅安静了接近三分钟,没有人说话。
其实多年未见,可以说的事情有很多。
关心身体,询问工作,或者问一问今年过年回不回家,怎么都行。
陆凛还在观察着他的父亲。
他从前觉得这个男人高大冷漠,说话时没有任何温度,也从来没有爱过他这个儿子。
可现在再坐在这里,他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矮小老头。
和儿时记忆里那个正值壮年的父亲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人。
“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陆父干涩道:“以前的事情……你妈妈未必肯认。”
“我是认的。”
陆凛骤然抬头,手掌下意识地握紧。
“我是认的。”
老人眼神浑浊,声音里透着疲倦:“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小时候受这么多苦。”
陆凛仿佛是被钉在沙发上,完全说不出话来。
“在学校教书的时候,有同事提过你。”
“他们说你现在是很优秀的老师……我当时其实高兴,特别高兴。”
老人说这些话时也觉得仓促而难堪,甚至没法和他交换视线。
陆凛低低应了一声。
陆父顿了半天,声音有些发颤。
“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非要是男人吗?”
陆凛看向他的眼睛,缓缓摇头。
“不要男人,也不要女人。”
“我只爱裴灼,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
老人似乎有些想微笑,但又有些为难。
他想了好一会儿,缓缓点头:“这样啊。”
“那个小裴,是霍老师家教出来的。”
“也是很好的孩子。”
陆父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给自己催眠:“很好很好。”
他们没有再聊更多,坐了一会儿便起身道别。
陆父在关上门的前一刻,有些不舍的久久看他。
“我还是你爸爸的。”
“你要是以后有空,回来看看我。”
他这辈子很少动感情,如老一代活得没太多自我。
所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反而拘束的像是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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