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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琪点了点头,却不知水月大师怎么会突然问到宋大仁去了,道:“正是,如今宋师兄已经接任了大竹峰一脉的首座之位了。
师父,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了宋师兄了?”
水月大师默然半晌,道:“你那个文敏师姐,是不是和这个宋大仁有些眉来眼去的?”
陆雪琪这才是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文敏与宋大仁只见互有情意,多数人都知晓了,小竹峰上的姐妹们平日里还多有拿此事开文敏玩笑的,只是当初田不易曾经为了宋大仁上山求亲,却被水月大师一口回绝,搞得文敏私下里黯然神伤,好些日子闷闷不乐。
眼下突然被水月大师这么一问,陆雪琪心中念头转动,却不知该直说的好呢,还是多为文敏师姐隐瞒一些才是。
只是水月大师乃是何等的阅历,只看陆雪琪这几番迟疑不决,便大半都看来出来,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陆雪琪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她与文敏关系那是极好的,虽然她自己情路不顺,却是更希望这个从小一直照顾自己的师姐可以有个好归宿,当下犹豫几番,还是鼓起勇气道:“师父,其实文师姐她……”
话未说几字,却只听水月大师淡淡道:“罢了,罢了,找个日子,将文敏嫁过去算了。”
陆雪琪一时愕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上神情也随之表现了出来,水月大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怎么,是不是你们这些弟子都一直觉得我是一个老顽固,食古不化,不肯玉成弟子们的好事么?”
陆雪琪心中为文敏欢喜之极,连忙笑道:“师父,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弟子们哪里敢这么想啊。
我这里先替文敏师姐谢谢您了!”
水月大师看着陆雪琪难得一见的真心笑容,嘴角动了动,却又是轻叹一声,转过了身子,负手而立,向着远方云海,默默眺望。
陆雪琪高兴之下,却见水月大师神情有异,当下小心翼翼地道:“师父,您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了?”
水月大师沉默了片刻,却不答反问道:“雪琪,你也随我去了大竹峰,你觉得你苏师叔之死是怎样的?”
陆雪琪神情肃然下来,沉吟了一下,肃容道:“弟子以为,苏师叔与田师叔伉俪情深,追随而去,并未有见何痛楚之色。”
“是啊。”
水月大师轻轻叹息,怔怔出神,半晌后才道:“我本意不欲你们为情所扰,耽误修行,可是这修行一世,到头来却又如何呢?”
陆雪琪不知水月大师是何意思,一时不敢接口,只听水月大师缓缓道:“长生一说,仍是缥缈虚无,一世苦修,不过多换了数百年光阴虚度,你苏师叔将百年道行与人生,视若无物,这份决心眼光,却当真不知强过我多少了。”
陆雪琪心中不知怎么,忽地一酸,叫了一声:“师父……”
“一世修行,修行一世,修得了道,却修没了人性,这却又是何苦?”
水月大师长叹一声,淡淡道:“其实什么是道,什么叫做得道,我修了一世,时至今日,却当真有些模糊了。”
陆雪琪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水月大师默然伫立,呆了半晌,忽地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想下去,转身向山下走去,陆雪琪看着她的背影,叫道:“师父,你去哪里?”
水月大师身子顿了一下,道:“文敏之事,我意已决,你便过去和她说吧。
不过……”
她声音一个停顿,却又转过身来,脸上多了几分怜惜之色,望着陆雪琪道:“倒是你自己,雪琪,可曾为自己想过么?”
陆雪琪一怔,道:“什么?”
随即会意过来,脸色白了一下,缓缓露出一个无奈笑容,低声道:“师父,弟子命不好,不敢妄想了。”
水月大师注视着自己这个清丽无双的弟子,只见她白衣飘飘,更有出尘之意,但面容中伤心之色,却不知堆积了多少。
水月大师心中忽地没来由的一阵心疼,唤道:“雪琪。”
陆雪琪抬头,看着水月大师,只听水月大师淡淡道:“雪琪,你情路艰辛,却又不愿回头,师父也没法子对你说什么。
只是你我师徒一场,我也是不愿看你如此的,将来若有转机,青云门这里的条条规矩,自有我替你担着,你不必担心就是了。”
陆雪琪身子大震,忍不住叫了一声:“师父……”
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水月大师对着她笑了笑,却又是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山岩石阶之下,只有山风中,隐隐传来她低低的轻语:“问世间,情为何物……”
陆雪琪站在原地,一时心乱如麻,几番愁苦,柔肠百转,却仍是想不出什么结果来,只有在那恍惚之际,她心头忽然怔怔想到:不久之前,就在那河阳城外废弃义庄之中,田不易似也对她说过相似的话语。
狐岐山,鬼王宗。
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鬼王宗总堂所在的山腹甬道之中,与周围一切灰色沉闷的东西不同的是,这个身影动弹之际,仿佛是闪烁着耀眼的光亮,给这里压抑的气氛里带来了一抹色彩。
通道中不时有鬼王宗的弟子走过,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被她所吸引的,但那女子眼波扫过处,却都纷纷一个个快步的走开了,似乎都不敢与她有更多的接触。
就算是在这鬼王宗里,看来她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而她也真的很特别,眉目如画,娇媚无限,虽然比那九尾天狐小白少了一分媚意,却似乎又更多了一分柔和,不过纵然如此,以她曾经是合欢派妙公子的身份,金瓶儿如今大大方方地站在这鬼王宗的地界,仍然显得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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